然而,這卻隻是個開始。
他們貪欲漸盛,沉了自己一個又一個殘疾的孩子。
他們不知道,那巫祝在潭底養了隻水怪,他們的孩子都進了那怪物的嘴裏。
他們更不知道,那井水與潭水相通,他們喝的,正是他們自己親生孩子的骨血。
鎮上的人們最後都進了水怪的腹中,巫祝便心滿意足的帶著水怪離了這空無一人,卻滿是怨氣的小鎮。
聽完後,路卿沉默了許久,人心一直是這世上最可怕的。
出了酒館,街道上空無一人,整個鎮子空蕩蕩的,路卿心中一片悲涼。
不同於昨夜來時的死寂陰森,此時空氣中彌漫著陣陣清香,毫無生氣的樹杈上竟開出了嫩葉,雀鳥在飛簷上棲息,啾啾的唱著清脆的曲兒。
他們四人告別了水月鎮,背著行囊再次上路。
路上,阿竹上前偷偷的問路卿,倘若幫小鳳仙找到夫君後,能不能替他也找找他的家人。
路卿理了理阿竹那一頭的小卷發,點了點頭,“一定。“
阿竹開心的抱住路卿,蹭了蹭她的肩,“就知道,阿卿,最好了。“
此時正站在冰涼溪水裏捉魚的阿湛看了過來,阿竹笑嘻嘻的看向阿湛。
阿湛雖隻是淡淡的一瞥,但阿竹以他動物的敏銳直覺告訴自己,如果他此時不鬆開阿卿,那麼他心心念念的上千種口味的蚯蚓燴就再也別想吃到了。
於是急忙鬆開了路卿,順便拍了拍路卿的肩,乖巧的抱腿坐在了一旁。
阿湛的烤魚真是一絕,路卿一邊吃著焦嫩的魚肉一邊想,等將一花一蛇都安頓好了,就帶著小廚子尋個熱鬧的城鎮,開一家阿湛烤魚,也是相當不錯的。
不過阿竹若是還願意跟著自己,那麼多個人多個幫手也是好的。
吃飽喝足後,就有些犯困,越往南走,氣溫漸漸爬高,冬日的陽光曬得全身都暖融融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快到曲和城了,小鳳仙有些近郎情更怯之感。
路卿提議在這清幽山林間小憩一會,然後再繼續趕路。
一向急著見宴哥哥的小鳳仙竟也欣然同意了。
阿竹靈活的爬到了樹上,躲在樹蔭裏,眯上眼,舒舒服服的打盹。
小鳳仙倚在路卿身旁,她在給路卿塗指甲,隻見她伸手從半空中一摘,憑空摘到一朵朵紅豔豔的鳳仙花,這技能堪稱一絕,路卿見了連連拍手叫好。
路卿拈著一朵鳳仙花仔細瞧著,花葉柔嫩,上麵還掛著露珠,泫然欲泣。
小鳳仙將花瓣輕輕碾成花糜,細細敷在路卿粉白的指甲上,然後布緞一一綁好。
路卿瞧著甚是新鮮,舉著倆隻包滿白布條的手指,笑盈盈的看著小鳳仙。
小鳳仙柔柔的笑著,“那時候,宴哥哥就經常替我染指甲,他說鳳仙花染的指甲最好看,好似染了一層醉酒的紅暈。”
“那他……知道你是……”
小鳳仙點點頭,“他知道的……”
她抱住雙腿,腦袋枕在臂上,歪頭望著天邊的雲彩,目光漸渺,好像想起了很遙遠的事。
可能小鳳仙有些害怕,她怕再遇到他的時候,一切都變的不一樣了。
路卿便問她是如何與她的宴哥哥相識的,這一問,瞬間打開了小鳳仙這話匣子。
一說起他,她嘴角總是噙著笑,她說他極其喜愛遊曆山水。
一日不慎跌落一幽深山穀,被久居穀底的小鳳仙所救。
他應是從沒見過能將紅色穿得如此明豔動人的女子,一眼便被她深深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