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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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很快就到了,因為唐子敬生病,所以現在山東由朝中新派的戶部尚書羅世良統管。羅世良為人謹慎、做事周全,山東的一切還算正常。

善堂的車隊一進入山東境內,往日談笑自若的郎中們都很少說話。一入疫區,說話的人就更少了。身為郎中,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鼠疫的可怕。

喬家村,山東疫情最重的地區,差不多所有的病人都被集中到這裏和周邊的村子。就連唐子敬也在他的主動要求下,住進了這裏。

因為屍體不能掩埋,隻能就地焚燒,所以難聞的氣味充斥著四周,遠遠地就能聞到。

車隊越往裏行駛,氣味越大。這種熟悉的恐怖味道讓茯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原本坐在她身邊的擎天也被她推得遠遠的。

疫區的周圍挖出了深深的大坑,四周用欄杆圍死,隻有一座吊橋可供出入,其實是隻可人不可出。

車隊慢慢駛上吊橋,在通過了吊橋後,他們才算真正到了疫區。

“秦大夫,你們總算到了。”一位先前到來的郎中拱手相迎。

“嗯。”秦茯苓步下馬車,腳下一陣踉蹌幾乎栽倒,但被擎天扶住。她想再一次推開他,但是又停住了動作,任他握住她的手。她太需要有人?她力量?廠。

“這位是……”據他所知這位女郎中不喜歡與人接觸,那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是誰?

“她的弟子。”擎天照例答道。

“唐大人情況怎麼樣?”茯苓看了一眼擎天,替他問出他最關心的人。

“很糟,唐大人已經三天高燒不退了,而且已經開始出現紅斑了。”迎接他們的郎中答道。

“帶我們去見他。”茯苓跟著郎中往裏麵走去,擎天遲疑了一下,也跟著茯苓一起向前走去。

這裏的所謂病房都是原來的民房,有些還是軍中常用的帳篷。因為身份特殊,所以唐子敬單獨住在一間還算幹淨的小屋內,

走到門口,擎天停下了腳步,放開了緊握著茯苓的大手,“我先不進去了.”茯苓了解地點了點頭,跟著那位領路的郎中走了進去。

擎天站在門外,從他身邊經過的人大多是郎中和還沒有發病的百姓。這些人無暇多看他一眼,對他們來說,眼前的人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還能活多久。

一陣哭聲傳來,但沒有人去關心哭泣的人是準?為什麼哭泣?在這裏這已經成為最平常的事了。

不一會兒,一家的門口上掛起了白色的靈幡。有幾個衣裳破舊的人抬出一具屍體像是丟死豬一樣丟上了一輛手推車,而車上已經有兩具屍體了。

一些衣不蔽體的小孩子們沒了孩子應有的活潑,一個個雙眼呆滯地坐在矮牆邊。這讓擎天想起了茯苓對他所講的她的過去,這些孩子讓他莫名地心疼起來。

“按著這個方子,三碗水熬成一碗,給唐大人服用,先讓他退號。”茯苓一邊將藥方遞給身旁的人,一邊往外走。

“你在……”看什麼……順著擎天的眼光,她也看見了那些孩子,她的問話立刻停了。

“你還好嗎?”擎天收回目光,發現身旁茯苓的眼神也跟著那些孩子呆滯了起來。

“還好。”她點了點頭,發現自從真的到了這裏,那些如影隨形的惡心感幾乎沒有找過她。當她麵對這些孩子時,她有的也隻是同情和難過而已。

“他怎麼樣?”擎天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但茯苓知道他問的是誰。

“吃幾副藥看看吧,不過應該沒什麼事。和跟他同樣發病的人相比,他還算是幸運的,從一開始就接受了最好的治療。”茯苓的口氣冷冷的,

“他沒事就好。”擎天別過了臉,沒有像往常一樣反駁偏激的茯苓。

茯苓意外地看著他,張口想對他說些什麼,可是一個青年郎中飛快地跑了過來,邊跑邊嚷著“秦大夫,您快來看,這個病人快不行了!”

“好,我馬上過去。”算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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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茯苓想錯了,自從他們進入這裏以後,就再也沒有什麼空閑的時間。就算是吃飯,也隻能是抓住一個空檔隨便吃幾口而已,更別提說話了。

擎天成了茯苓最大的支持者,茯苓的衣食住行幾乎都是由他來照顧。茯苓根本沒想到讓人伺候慣了的他對她竟是那樣地體貼和細心。

唐子敬的病在茯苓的精心治療下很快有了好轉,而他始終也不知道當朝天子就在他的身邊,而且有時還離他很近。

有些朝中的太醫們雖然對擎天有所懷疑,但是真正見過皇帝的太醫並沒有多少,而且擎天也盡量避開他們,所以擎天的身份暫時並沒有被發現。

山東的秋天來得比京城晚些,但是在九月末的時候天還是很涼。白日裏熱鬧非常的劉家村在夜晚終於開始平靜了下來,忙碌了一個白天的人們總算可以在夜晚裏偷得一點兒休息的時間。

這裏的房舍大多是磚瓦結構,由於盛產紅棗,家家戶戶的院中都會有一棵或是幾棵棗樹。月光照射在棗樹上,留下一片陰影。

空氣中那股難聞的味道雖比他們剛來時減輕了許多,但隱隱地還是可以聞到。

“謝謝。”站在房簷下,望著天邊的明月,擎天低聲說道。

“我有什麼人可謝的?”茯苓站在他的身旁,眼睛裏滿是血絲。原本就稍嫌過瘦的身材,此時顯得更加單薄了。

“你治好了唐子敬,也治好了大多數的人。”

“那是我該做的。”茯苓回答得輕描淡寫,但擎天知道茯苓為了那些本來和她沒什麼關係,而且也付不出診金的人們付出了多少。

“我們馬上就要回京了吧?”

“嗯,這裏的病人大部分已經好了,還有一小部分也沒了傳染力,我們是該回京了。”茯苓心中一震,原本不願麵對的現實又擺在了他們的眼前。

“剛來的時候我以為要在這裏待很久,可沒想到日子過得這麼快。”擎天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茯苓輕歎一聲,除了歎息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回了京城,皇帝還是皇帝,神醫還是神醫,他不可能變成普通百姓,她也不可能隨他入宮,做一個普通的小女人。

可是共同經曆過這一切的他們,不可能回到曖昧不明的最初,也不可能回到用知己掩飾彼此感情的過去。

太多的矛盾、太多的無奈擺在他們的麵前。可這一次她不會再選擇逃避,她會和擎天一起麵對。

“回京以後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會在一起。”茯苓主動握住擎大的手,一雙雖疲憊但依舊煥發著神采的眼睛直視著擎天的雙眸。

“謝謝。”擎天將她擁入懷中,這次的感謝是因為茯苓終於不冉讓他孤軍奮戰。他總是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可以落地了。

隻要有她在身邊,他就可以麵對一切的困難,麵對所有反對的聲音。用力擁緊心愛的女人,讓他感到身上充滿了力量。

在他們就要離去的那天早上,天還沒有亮,一個人扣響了擎天的房門。擎天打開門之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真的是您?”來人也愣住了,事實上若不是自製力驚人,他早已經大叫起來了。

“你進來吧。”

“臣唐子敬叩見皇帝陛下!”被一場大病折磨得蒼老了許多的唐子敬跪地行禮。

“起來吧,你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了吧?”

“托皇上的洪福,老臣的命是揀回來了。”可是一見到您,魂也快嚇飛了,唐子敬在心裏道。

“是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知道他曾經到過這裏的人越少越好,他不敢想象事情如果傳回京城,那些喜歡大驚小怪的朝臣們會鬧成什麼樣兒。

“是老臣的一個家仆,他曾經有幸一睹聖顏。”唐子敬回想起聽到這個消息時他的震驚與不信。

“恕臣直言,皇上乃萬金之軀,實不該來此汙穢之地,萬一……”

“她也病了,朕也知道了你和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