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不是緊急狀況處理完就算結束,後續細節才是麻煩的開始,例如孫綺雲和袁睿皓的婚姻。
麵對新房裏那張為了洞房花燭夜所準備的喜床,孫綺雲才真正感到欲哭無淚。
「那個……可以麻煩你窩沙發一晚嗎?明天我再去買張床。」她頗為心虛地指了指房間角落的長沙發,以他的身材比例看來,那張沙發似乎太短小了些。
「為什麼?我們是夫妻不是嗎?」原本袁睿皓並沒有想這麼多,他全然忘了去思考自己的住宿問題,經她這麼一提,他才記起還有這麼回事,語帶調侃反問道。
他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床,但此刻他覺得和她分享同一張床,似乎不是件令人難以忍受的事,甚至覺得有絲雀躍。
「嘿!你明知道那隻是一場鬧劇!」孫綺雲懊惱地揉揉發僵的頸子,累了一天下來,她的脖子像要斷了似的,尤其頭紗又重,脖子承受不了也是必然。
袁睿皓定定地望著她,未幾,抿了抿唇。「我覺得我的角色扮演得很成功耶!」
「噗!」孫綺雲被他逗笑了。「雖然我很感謝你解救我免於成為社交圈的笑柄,但畢竟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你堂弟為何要騙我,而且還冒用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為何要來跟我合演這出鬧劇,這一切都太不尋常,我根本找不到源頭思考。」
事實上,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自己有個因特網公司,或許不似孫綺雲這般富有,但生活得較一般上班族好上幾倍,也算小有資產。
在睿哲和孫綺雲認識之初,他從睿哲口中得知孫綺雲的名字,便知道了她的身分。畢竟商業圈子不大,孫綺雲又可說是較為特別的案例--單身且美麗的女富豪總是特別引人注意,要他不知道孫綺雲這號人物,著實太強人所難。
他記得自己還曾取笑袁睿哲,如果真能將她把上手,至少可少奮鬥三十年以上,未料自己竟成了那個幸運兒,當然其間頗多轉折,感覺上好像被設計了一樣。
但這種感覺他自己心裏清楚即可,不必讓她跟著疑東疑西。
再怎麼說,她都算是整個事件裏最無辜的一個人,莫名其妙的被換了個新郎,因情勢所逼個得不配合演出……老實說,是她才有這個能耐,要是換成他,怕不把整個喜宴會場都給掀了才怪!
「現在想這個問題太過嚴肅了吧?忙了一天我們都很累了,妳不覺得休息才是我們目前最需要的嗎?」轉動脖子,他實在也累了。
打從一早得知睿哲那小兔崽子跟他女朋友私奔,家人不斷遊說他頂替新郎的角色開始,他的情緒就沒鬆懈過,一直ㄍ一ㄥ到現在。
「可是……」望著鋪好紅色喜被的雙人床,她的臉頰不禁燒灼起來。
從小到大,她向來都是自己一個人獨享一張床--由於是家中的獨生女,沒有兄弟姊妹跟她搶,尤其在父母過世之後,這似乎成了不成文的定律。
連女性朋友都不曾分享她的床,如今要她跟一個堪稱陌生的男人共享,她實在無法說服自己睡得輕鬆自在,隻怕要整晚緊張得睡不著覺了。
袁睿皓挑起眉,對她的反應感到有趣極了。「可是什麼?」
真是個奇跡!像她這般富有的女人,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單身女郎雙人床在這個時代也不是什麼太過驚世駭俗的事,但單就她的反應看來,他幾乎可以斷定她根本還是個處女,否則不會顯得如此局促。
哎哎哎,真是暴殄天物啊!
「沒……沒什麼。」她提不起看他的勇氣,素手依舊指著房角的沙發。「那個……還是得麻煩你在那張沙發上窩一晚,明天、明天我再想辦法幫你弄張床。」
他很想笑,但他努力憋住。其實他可以回自己的家睡個安穩的覺,可以不需要在這邊和她爭論他的床位在哪,但瞧她那緊張又無措的神情著實是種享受,怕是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見過她這樣的表情。
可愛得緊啊!尤其隻有他有幸得以窺探,更是教他的男性自得膨脹得莫名其妙!
「可是那張沙發很小,我的腿要擺到哪兒去?」商人本色,他開始和她討價還價。「看在我今天表演得很賣力的分上,妳就不能賞我個好床位,讓我舒舒服服睡上一覺嗎?」
孫綺雲怔愣了下,細瘦的肩垮了下來。「那……不然床讓給你,我去睡沙發好了。」她委屈的小聲低語。
「不行,妳這麼纖細,要是在沙發上窩一晚,明天肯定會腰酸背痛。」他擰起眉,「非常」誠懇地表現自己的體貼。「跟我分享同一張床有這麼困難嗎?如果我保證不對妳有任何非分的舉動呢?」
「這……」她麵露難色。
雖然他的語氣很誠懇,人看起來也頗為正派,但她隻消一想到今天兩人才第一次見麵就要同床共枕,著實有實行上的困難。
「原來妳這麼不信任我?」他輕歎一聲,看來有絲沮喪。「既然如此,我隨便到外麵找個地方睡也是可以啦,不然就這樣,祝妳有個好眠。」
他帥氣地拎起西裝,穿著一身正式的西服便準備離開孫家。
「欸,你……」孫綺雲來不及細想,一雙藕臂像自有主張似地扯住他。「這樣好像不太好……」
再怎麼說,他都是新郎倌,讓他露宿街頭好像是件極不道德的事。她被自己的想象淹沒了,幻想著三流的旅社裏住進一個被新娘趕出家門的新郎,那種淒涼的場景,讓她良心上很是過意不去。
「小姐,妳這樣讓我很為難耶!」他挑起眉,好笑地看著她的猶豫。「不讓我睡床,又不讓我走,妳現在到底要我怎麼做?」
「那……」思緒百轉千回,終於她咬了咬牙,壯士斷腕似地豁出去了。「好、好吧,那我的床就……分你一半--」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她找不到回收的借口,隻得硬著頭皮麵對他了。
袁睿皓挑起眉,神情染上一絲戲譫。「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