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期待兩人之間的緊繃會改善,但畢竟女人的臉皮比較薄,雖有心想求和,但孫綺雲就是拉不下臉,默默地看著情勢一成不變的發展下去。
即使如此,在他懷中醒來似乎已成為一種習慣;袁睿皓也很好玩,當她沈睡時翻身和他擠,他也不曾推拒過,因此每天早晨醒來,都是極度尷尬的時刻。
在夏威夷的最後一夜,孫綺雲早早便上床睡覺了。
既然她不知該如何化解兩人之間的僵持,不如早早休息,回到台灣之後,雙方便會各自投入自己的工作,相處時間少了,磨擦相對也會減少,說不定日子不會再那麼難過。
袁睿皓被團裏的老公們拉去喝酒,回到房間時見她早巳熟睡,他淺淺地歎了口氣。
她的睡顏如此沈靜、美麗,平日的冷淡、伶牙俐齒全然不見蹤影,看來甜美又可人,足以讓全世界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一點都不否認自己對她有份特別的眷戀,但,難道自己如此缺乏吸引力?獨處這許多的時間,她一點都不為自己感到絲毫心動?
他不相信像她這般成熟、孤獨的女人,會不需要男人相伴;若真如此,她也不會輕易答應袁睿哲的求婚--不過才見了三次麵耶,嗟~~
將滑落到她腰際的薄被拉好,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不致讓自己餓虎撲羊。
說來丟臉,他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至於是個登徒子、色狼之輩,卻每每碰觸到她時,總耐不住心中的蠢動,渴求一親芳澤。
奈何流水有意、落花無情,他又做不來使強傷害她的手段,便一再地隱忍下來;再歎一口,他深吸口氣,走進浴室洗澡準備睡覺。
冰涼的水衝刷著他身體的蠢動,他特意讓自己在冷水下多待一會兒。
或許是這陣子都沒有紆解生理欲望的管道,才如此容易想入非非吧?!他想。
套上棉質睡褲,他回到臥室,躺到床上她身畔的位置,小心地沒將她吵醒。
一直沒聯絡到袁睿哲那個小子,但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遲早有天會逮到他,到時,兩人再來秋後總結算!
暈黃的燈光下,他凝著天花板,雜亂的思緒閃過腦際,陡然察覺身邊的她不安地蠕動,嘴裏不知在叨念著什麼,小手緊抓著薄被,即使在睡夢中仍緊蹙眉心。
「不要……不要……一個人……」她喃喃自語,額角薄汗涔涔,神情看似緊張且痛苦。
怎麼搞的?作噩夢了嗎?
「綺雲?」他輕喚,試著想聽清楚她的囈語,卻怎麼聽都很模糊。
「怎麼辦……我怎麼辦……」
不知是怎樣的夢境困住了地,緊閉的眼角落下清淚,狠狠地揪緊袁睿皓的心髒。
「綺雲!綺雲!」再顧不得探究她說了些什麼,當下,他起身用力搖晃她,企圖將她擾醒。「起來,乖,別睡了!」
但孫綺雲睡得很沈--不,該說她被那個夢境困得很牢,任他怎麼搖晃她就是不醒;他牙一咬,狠狠地摑了她一巴掌,她霍地吃痛睜開雙眼,小臉立即浮起五爪印。
「啊……」她陡然坐起身,眼神顯得有點空洞,過了半晌才對回正常焦距。「我怎麼了嗎?幹麼那樣看我?」這個人很奇怪喔,睡覺不睡覺,坐著看她做什麼?
「妳是不是作噩夢了?」袁睿皓擔心地問,看著她臉上的巴掌印,心裏好生內疚。「我聽妳一直在說夢話。』
他不是故意出手這麼重的,但如果不這麼做,她恐怕會一直被夢魘纏住,兩相比較之下,那更教人擔憂啊!
「夢話?」她傻呼呼地重複一次,彷佛聽不懂他的意思。「有嗎?我有說夢話嗎?」
「不然妳為什麼哭?」這樣一來他更擔心了,對於適才她夢裏發生的事,難道她一點記憶都沒有?太扯了吧?!
「哭?」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這才發現自己臉上濕濡一片。夢裏的片段陸陸續續回到腦海裏,她的神智逐漸變得清明,屏住呼息好一會兒,才吐了口氣。「呃,我好久沒作那個夢了,所以我以為自己不會……」
「什麼夢?」什麼樣的夢境可以令她如此傷心落淚?
孫綺雲怔然,沉默。
「不能告訴我嗎?」他感到小小的失望。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依舊不能讓她相信自己,看來,他有自我檢討的必要。「沒關係,不勉強,想說就說,不想說也無所謂。」他故作瀟灑,其實心裏頭可酸的呢!
孫綺雲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女生,她哪會聽不出來他話裏的酸味,不禁輕笑一聲。「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啦,隻是夢到我父母剛過世時的情景。」
現在提起這事,她看似早已脫離那個階段的痛苦,但袁睿皓可不這麼認為。
「當時妳多大?」當然這件事在社交圈不是新聞,或多或少都有耳聞,但實際上的情況他並不清楚,或許讓她談談可以化掉她心裏的陰影也好。
「高三。」那是段痛苦的記憶,早讓她鎖在心的最底層,怎知又會在夢裏想起?
袁睿皓理解地點點頭。「那時候妳一定哭得很慘。」
「不。」令人詫異的,她的回答正好相反。「我沒有哭,也沒時間哭;我爸媽他們留下大批的員工和事業仍在運作,以我當時的能力,維持原狀已屬不易,哪還有時間悲傷?」
袁睿皓蹙起眉,深幽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麼多人等著吃飯,在叔叔的帶領之下,我像塊海綿似的不斷吸收我所不懂的商業知識,每天都有學不完的東西,往往回到家都快累癱了,倒頭就睡。」
她的語氣像在敘述故事般淡然,感覺不到絲毫的情緒波動。
「這樣也好,沒時間胡思亂想。」末了,她還自我解嘲地哼笑了聲。「況且過這麼久了,我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