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斯管家,我口好渴,請給我倒一杯檸檬雪泡。」

「我很忙,你自己去弄。」本來還賞我個白眼球,現在幹脆用屁股對著我。唔……老人家,種族歧視是不對的哦。

「我是客人哦,你就先照顧一下我的要求嘛!」

老拉看來也忍了很久了,一觸即發。「你算是什麼客人啊!」

「啊,對不起,口誤口誤,我是主人,不是客人。」

「主人?」火山爆發了,「你隻不過是少爺的新玩伴而已,也敢這麼囂張!」

玩伴?我抽了一口氣,明白了——原來拉姆斯是心理不平衡在作祟啊!天天看著別人甜甜蜜密、卿卿我我,正值「徐爹半老、風韻猶存」,也難怪他更年期裏又思春啊!

「沒錯,我的確是你家少爺的心肝寶貝小親親,可是,你也不用妒忌啊?更不該悶在肚子裏不好意思說嘛!還好,你幸運地遇到了我這麼一位善解人意、冰雪聰明,人稱少林第一智將的區區不才在下,嗯……這樣吧,我跟親愛的南說一聲,讓他給你安排幾個粉嘟嘟、水嫩嫩的美少年好了。夕陽無限好,何必歎黃昏。正所謂年齡不是差距,大膽的去尋求真愛吧!」

「我——你——」哈哈,拉姆斯感動的語無倫次了!

「哎,你去哪?別不好意思啊!」看著他「害羞」地漲紅著臉拂袖離去,我突然想到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美人管家——汀汀。

就是隔壁那一棟洋房嘛,我連大門也不用出,三下五除二就蹭過了高牆,來到了宿敵唐納的領域。

靜靜的,池塘靜靜的,落葉靜靜的,汀汀靜靜地在樹蔭下看書。腳步聲改變了空氣的波動,汀汀抬頭,「溢,是你!」

「我一個人好無趣,來找你聊聊,沒有妨礙你吧。」

「怎麼會呢!來,我們到屋裏去。」汀汀牽起我的手,軟軟的、綿綿的,就像海洋公園的微熏氣息。

「你喝什麼?」

「咖啡好了。」我跳上沙發,盤腿而坐,手上的靠枕一上一下地甩落。

「哪一種?」

「咖啡就是咖啡了,哪一種還不都是一個味道。那種五花八門的名字我可記不住,你幫我拿主意吧。」

「那就……來一杯魔力冰淇淋咖啡,在甜滑的香草冰淇淋上倒入意大利濃縮咖啡,再用巧克力醬和鮮奶油加以點綴,清爽、濃鬱,一定適合你的胃口。」

「Wonderful!我肚子裏的妖精在唱歡樂頌了。」

「冰箱裏就有現成的特濃香草冰淇淋,我現在就給你做。」汀汀笑吟吟地轉入吧台,粟色長發順勢輕揚。

隨手拿起汀汀放在沙發上的書,伴著陣陣原始墨香,入眼的是一行行再熟悉不過的漢字。「這不是古典詩詞嗎?你懂中文?而且還懂古詩?」

「是啊,不過我怕我說的不好,惹你笑話。」

「哇——好厲害!」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你最喜歡哪位詩人?」

「好多,」汀汀側頭支頤。「不過最喜歡還是納蘭。」

納蘭?「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納蘭性德對吧!他不就是康熙皇帝的紅顏知已嘛!」

「紅、顏、知、已?」斯汀逐字琢磨,失笑:「亂講!」

「我才不是亂講呢!」咬一口汀汀遞來的魔力冰淇淋咖啡,「唔……好香!好冰!……讓我們的思緒穿越那亙古悠長的漫漫風雲,回到幾百年前的大內深苑,在某個月黑風高,星星識趣地躲起來的晚上——

『皇上,你幹什麼!』

『容若,我……愛你,所以我……要你。』

『不!皇上,臣並非女兒身啊!』

『朕知道,朕當然知道!想我大清滿漢兩族美女如雲,後宮又有佳麗三千,可是朕卻偏偏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無關你的性別,就算你是天邊飛過的一隻小小鳥、或是尋常百姓家的一杯粗茶一碗淡飯,甚至是牆腳邊一根最不起眼的狗尾巴草,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愛上你。我愛你,五十年不變。』

『……皇上』

『容若卿卿』——

「汀、汀!我這麼聲情並茂、手足並用地傾情獻演,你不感動地作癡呆狀就罷了,也不用前俯後仰這麼誇張吧!」

「哈哈……對、對不起……哈哈哈!我控、控製不住嘛。」斯汀已經陣亡在沙發上了。算了,看美人傾城一笑,也是一種享受。

「我還沒說完呢!」我咳嗽一聲,繼續開講。「正是在康熙大帝全力以赴的雨露澆灌之下,才加速催開了才子納蘭的思維之花,才有了那流傳達千古的絕妙佳句。幾多癡笑、幾多纏綿!我覺得這可是『鴛鴦蝴蝶派』的一個大好題材啊!情節生動、催人淚下、發人深省、使人進步,比泰坦尼克號還要泰坦尼克號!嗯……我連名字都想好了。比如《深宮秘史之康熙與納蘭二三事》,或者《長辮子納蘭的情事》,再或者……夠了吧,那邊那位美美的小哥,我忍了你很久了,有那麼好笑嗎?」

「你、你再忍、忍一下,哈哈……我馬上就、就可以停下來了!哈……」斯汀的眼淚都「感動地」流出來了。

「唉,沒想到你這麼沒有浪漫細胞。你慢慢笑,我要吃我的冰淇淋了。」一直等我咬到第九口半的時候,汀汀終於平靜下來了。

「那你最欣賞納蘭哪一首詞?」

「我最愛他的『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巧克力的眸子隨著淺吟低唱突然黯了下來,漠漠地看著前方。不知那眸光穿越四度空間落在了哪一片夢裏水鄉?看樣子,汀汀也有一位「相思相望不相親」的人兒吧!

少年心事如春草,盡剪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