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翻身坐起,我一臉驚異,想起下午從樹上跌下的那一跤,當時隻覺得滿頭長包,哪知南柯一夢後,那塊任性的偷偷跑掉的七巧板自動歸隊。
南·德爾·奧爾契拉,你可真夠毒的!不但不承認錯誤、坦白從寬,反而連蒙帶騙用咖啡和葡萄酒的鬼話讓我先SAYSORRY,太可惡了!
我抬頭看鍾,九點。不算太晚,可是那家夥又遊蕩到哪去了?急需找人傾訴,不然一腔怨氣會讓我想砍人。汀汀的窗口燈光微弱,不知睡了沒有。順著水管,我攀上二樓,輕輕地撩起窗簾一角,暫且當一回偷窺狂——
天昏地暗。飛沙走石。血脈逆流。紫羅蘭背景的床單上有兩個雪白人影正在全神貫注地「縱橫馳騁」。金發的那個托起身下人兒的修長美腿,一招「金蛇探穴」、一招「推波助瀾」,小屋裏風起雲湧、低喘聲聲。冬雷震震夏雨雪!我幼小的無知的純潔的心靈被眼前的緋色衝擊波震得鼻血狂流,腳下一個踏空,再一次為自由落體的物理實驗英勇捐軀。
「咻——」
「咚!」月亮還是那個月亮,星星還是那個星星。鵝黃色的外牆上留下了兩道饒有意境的五指印,留給後人無限的揣摩、無限的思量……
唐納皺眉,他應該討厭身下的軀體,可是他似乎更討厭他眼角的那道淚痕,這讓他心痛。也許他不該這麼粗魯,可是對待一個背叛者需要溫柔嗎?好煩!為了轉移思緒,他決定暫時抽身,外麵似乎有一記悶響。難道有哪個不長眼的小偷敢到他家來撒野!夜風陣陣、蟲鳴聲聲,一切都很正常,隻是……窗下那個詭異的人形大坑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從鏡子裏看到臉上的一塊小泥巴,我或許會以為剛才的一片「風光旖旎」隻不過是一場香豔的仲夏夜之夢。真不愧是兄弟!一個明修棧道,私下暗度陳倉;一個金屋藏嬌,依舊花名不改。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我要在南最喜歡的浴池裏投放食人魚;在馬靴裏藏老鼠夾;在咖啡壺裏放瀉藥,等他上完廁所……嘿嘿,就會發現馬桶蓋上塗滿了「強力粘得住」。
當然了,我也不會忘記唐納的。上帝保佑他現在就去買防毒麵具,因為我要潛入儲藏室,把剩餘的幾瓶「蟑螂死光光」全部偷出來,製造一場浪漫的「蟑螂藥水雨」。小白臉,就等著體會什麼叫做「最毒少男心」吧!
步子踱過來踱過去,我越想越不甘——愛情,可以忍讓,但絕不是窩囊!最近的日子似乎稍嫌平淡,沒有汽泡的可樂怎麼能讓人過癮!也罷,不如化成天地一沙鷗。
「唐納——」臥室裏一道火龍狂吼,嚇得「愛因斯坦」縮回探出的腦袋,躲入床底。
「怎麼了?」
「那小鬼居然、居然又給我玩失蹤遊戲!」火龍的手指頭顫抖,聲音失控。
「哦——我還以為什麼事!」唐納一臉無所謂地坐入沙發,翹起二郎腿,「放心吧,那小子精神波超強,等你找到他的時候,保管還活蹦亂跳的呢!」
「你看上去很輕鬆嘛!」南惡劣地揚起一個笑容,「不如你自己念念這封信。」自己念念?古怪,一定有古怪。驚疑不定的接過紙片,唐納開始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小爺我走了。
哈哈,沒什麼嘛。還自稱「小爺」,等著老大把你抓回來後,打爛你的小屁股吧……等等,下麵還有P.S。有點不妙,碧綠的眼珠緊張地往下掃。
P.S.為了抗議某人施加的精神催殘、肉體折磨,我把汀汀一起帶走了。嗬嗬,唐納哥,你不要太想我哦!
「媽的!還不快去給我追——」可憐的貼身下屬,在一道暈頭轉向的金光中,化為炮灰。
「汀汀,你真的要剪嗎?」發型屋裏,我拿起汀汀那栗色長發,做最後的挽留。
「我對自己溫吞水的性格已經煩透了,今天我一定要剪掉那些糾纏不清的往事。下一次再見到唐納的時候,不管他接不接受,我都要告訴他我還愛著他。小溢,你說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你終於想通我的話了!」太棒了,這樣的汀汀,即便是短發也是最漂亮的。最後,不但汀汀得了個清爽,我也將頭發變成波浪,不是很卷的那種,最最青春無敵。陽光下,我粉美麗的一笑,昏倒無數貓貓狗狗。
好熱喔!沒辦法,這是在埃及的吉薩嘛。
「我們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他們會不會找不到?」
「這點小CASE都搞不定,還想學人家當老大?不如回家賣地瓜!」我下巴抬得老高,看了眼汀汀。「哈哈,才分開三天你就開始想唐納啦!」
「哼,你不想南嗎?」
「南?哪個南?南瓜的南?」我假裝胡塗,仰頭看天,在同一片飽蘸湛藍的底版下,那家夥現在是什麼表情呢?幻想著他暴跳如雷的樣子,心頭一陣暗爽。愛情有時候就像在玩跳棋,誰也不肯先低頭,這酸酸甜甜的追逐遊戲也很幸福呢!
「你看,那邊有人租駱駝。」不遠處,有好幾個當地人牽著沙漠之舟招攬生意,遊人或是拍照,或是用來當腳力。
我們剛上前,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立刻諂媚地迎了上來。
「你們一共兩位是吧?我正好有兩匹,保證是最便宜的。」哪個生意人不說自己最公道,砍價也是一種樂趣。經過一場天昏地暗的唇舌之戰,最終以10埃鎊成交。
這駱駝還真高,如果不是主人喝令它們蹲下,普通人根本沒辦法上去。威風八麵,旁邊的遊人都矮了一截,有錢真好。可是這駱駝被人牽著,隻會慢悠悠的跨步,未免無趣。
「你放開手,讓我們自己騎一圈怎麼樣?」
「可以,但要加錢,還要交點押金。」小胡子乘機再賺一筆。
「溢,我連馬也不會騎,更別說是這麼高大的動物了,你一個人去玩好了。」汀汀抱歉地看著我。
「這……」
「沒關係的,反正這駱駝一直有人牽著,不會出事的。」
「那好,我玩一會就折回來找你。」撒開韁繩,身下的駱駝聽話地開始疾跑,很高興的樣子,看來它也不喜歡每天悠悠蕩蕩的閑著。側耳傾聽,是法老王的聲聲祈禱;隨風回旋,是金字塔的喃喃低語,我開心地大叫。如果生活的支點隻是「馳騁於床單」,又怎會了解縱情山水的滋味?這一次的埃及之旅真是沒有白來!
繞了一圈,我打道回行,可翻來覆去都找不到汀汀的影子,所有的興奮在幾分鍾內消磨殆盡。豔陽下,我急得直打轉,用半生不熟的阿拉伯語問當地人,也是毫無進展。我居然把汀汀給弄丟了,唐納會殺掉我的!折騰了近兩個鍾頭,我終於在一條偏僻小道上遇到了那個租駱駝給我們的男人。
「你剛剛載的那個人呢?」我急吼。
「他、他騎了一會,說不習慣,要自己走,我們就分開了。」小胡子眼光閃爍,剛才看到我時就像碰上了債主,分明心裏有鬼。
「這是什麼?」我一把搶過他袋子裏露出來的表鏈,是汀汀的。「混蛋,你把他弄哪去了?」我揪住那人的衣領,拖向陰暗角落。在轉身的一,小胡子突然拔刀刺來。敢跟我動手?哼,也不打聽清楚老子是誰!看來不使出分筋錯骨爪、三尺腦神波,他是不會從實招來的。空手奪過白刃,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最後,一腳踏住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