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回答的問題。
不過,時間不可能重來,所以他也沒必要知道答案。
這樣做是不是錯了?這種不容於世的關係是不是不應該再繼續?心裏那份隻有痛苦的感情是不是該忘記?是不是已經到了該逃開明明知道結果是不堪的地步?
是?不是?
他根本沒辦法思考這些疑問。
如果他不能遺忘聞人琰,那麼不論什麼答案都是枉然。
不幸的是,聞人琰在他的心裏已經根深蒂固了,侵蝕他的血液骨髓,和他完全合而為一,關於聞人琰的一切記憶,隻會隨著生命而消失,再也不可能以任何一種形式拔除。
很好笑不是嗎?
他怎麼也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錯了一步以後,就沒有重新再走的機會。
從最初的那一晚,在浴室裏的那一晚,到接下來的每晚、每晚……
或許他的頭銜又可以多添上一個——
聞人琰的床伴。
藺睿予拿著小銀匙,輕輕地攪拌象牙白瓷咖啡杯裏的稠黑液體。這是他今天早上喝的第五杯咖啡,沒有甜膩的砂糖,也沒有香濃的鮮奶油,他沒有做任何調味,直接拿起杯子就唇啜飲。
一點都不苦。
或者是,他已經很習慣這種苦澀了。
聞人琰幾乎每晚都要他,總是天快亮的時候才讓他有機會睡覺,他身上深淺不一的吻痕沒有間斷過,在在提醒著他夜裏的記憶,是那麼樣的不應該,那麼樣的……不正常。
藺睿予放下杯子,木然的眼神睇向自己辦公室的窗外。
天氣很好,沒有下雨也不怎麼熱,隻是微陰的天空讓人覺得有些憂愁。典型的秋季氣候。
桌上直通總裁室的對話機響起,他回神,伸手按下閃著綠光的通話鈕。
(藺,把上一季的投資報告拿進來。)聞人琰的聲音透過冰冷的對話機器傳出,卻一點也沒折損那有如低音提琴般沉吟的磁嗓。
“是。”藺睿予應了一聲。他走向辦公室裏的資料櫃,依照年月編號立即找到他所要的文件。
拿著黃色的卷宗,他走出自己的辦公室,走向就在旁邊的總裁室。他抬手在典雅的紅木雕刻門上輕敲,等聞人琰出了聲後他才打開門進去。
踏入鋪有高級地毯的總裁室,他輕緩地關上門,走向那唯一的大辦公桌。
聞人琰正在看日本方麵傳過來的傳真信件,他順手接過藺睿予遞給他的資料,用眼神示意藺睿予到一旁整理傳真,而他自己則開始審閱手上的文件。
藺睿予默然地將那一張張帶點溫熱的傳真紙依照上麵的內容分類,然後夾訂在一起。
好安靜。
除了在運作的電腦和藍黑色的傳真機之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沉重的空氣讓人難以呼吸。
當傳真過來的資料告一段落時,聞人琰也剛好在文件上簽下自己蒼勁有力的名字。
藺睿予把整理成一份份的資料放在辦公桌上,半垂的眼眸始終沒有抬過。聞人琰琰沒有再開口交代他做事,他轉身就準備離開這裏。
這種在兩個人獨處時強大的無形壓力讓他難以忍受。
孰知腳步才剛要踏出去,聞人琰就從後麵扯住他的手臂。
“等等。”他微一使力,就把藺睿予帶進懷中,和他一起坐進柔軟寬闊的大辦公椅內。他伸手撫摸著藺睿予的頸項,然後壓下他的頭吻住了他。
除了一開始被往後扯,跌坐在聞人琰修長的腿上令藺睿予有些怔仲外,在唇瓣被印下一吻時,他沒有任何驚訝。
他已經很習慣了,對於聞人琰的吻。
隻要聞人琰高興,不論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他總是說吻就吻,完全不顧他的感受。
在聞人琰的臥房裏是這樣,在更衣間穿衣服的時候是這樣,甚至出了房門,聞人琰也不怕會被家裏走動的傭人撞見,恣意地掠奪他的嘴唇。
而現在,一向公私分明的聞人琰,居然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和同性的特別助理偷情!
或許他該驕傲,能讓在工作時如此嚴謹的聞人琰,在上班時間對他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
察覺自己懷中的人有些僵硬,聞人琰停下親吻的動作,他漂亮的黑眼眸睇視著藺睿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