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她私心地認為本來是正常的聞人琰一定是因為藺睿予的勾引,才會和他發生關係。既然聞人琰是個異性戀,那麼錯一定是在於藺睿予,同性戀就應該去找同性戀,怎麼可以隨便把正常人帶進那個領域?

藺睿予看著方晶雅開合的唇瓣,她口中逸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進他的心髒,讓他千瘡百孔。

迷惑?他沒有迷惑過聞人琰,真的沒有。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正常?什麼是正常?什麼又是不正常?他也認為這種關係是不正常的,但,是誰定下這樣的規範?是眼界狹隘的人們,還是這個高傲的社會?

其實說穿了,不過是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而已,小心翼翼的一份感情卻要因為眾人的眼光而被大加撻伐,這就是正常?

他知道聞人琰是個名人,他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傳出去,但是,從頭到尾,事情都不曾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又能怎麼辦?

什麼是和他一樣的人?就算他真的是個同性戀,感情怎麼能說放就放?

至少她說對了一點,他和聞人琰之間是沒有結果的。

完全沒有。

一陣微風吹過,藺睿予身上的衣衫飄動著,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方晶雅不管他的沉默,反正她一開始就隻是要說給他聽而已,他有沒有回答無所謂。“你……不要再纏著琰了,你對他隻有害處……我知道你是琰撿回來的孤兒,他這麼好心救了你,你這樣對他就是忘恩負義!”方晶雅說得振振有辭,她認為自己是為聞人琰好,就好像他的至親好友正在為他清除人生道路上的害蟲。

藺睿予靜立著,白紙般蒼白的臉上不曾有過任何表情。

好奇怪。他曾經想過,要是被別人發現他和聞人琰的關係該怎麼辦?

是要極力否認?還是要忍受對方的辱罵?或者根本就轉過身不要理會?他假設過各種情況,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的平靜。

還是說,因為他的心根本已經被掏空了?

難怪,所以他才會連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胸口的地方,真的破了好大一個洞……

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創已經讓他麻痹了,他沒辦法覺得是否疼痛,隻是知道再也找不到破裂成碎片的心。

“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方晶雅倨傲而不屑地睇著他,仿佛他是臭水溝裏的汙泥。她覺得自己真是偉大,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好事。

她邁開優雅的步伐就要離開,在走近藺睿予時,她忍不住嫌惡地說道:“嘖,你這種人……真是讓人覺得惡心!”

她皺著眉繞過藺睿予,走向不遠處的車子。

火色的楓葉隨著輕風飄揚而下,灑了一地的豔紅。佇立在其中的瘦削身影看起來倍覺孤寂,讓人心痛。

藺睿予全身冰冷,好像連血液都凝結了。

惡心……惡心……

聞人琰在膩了他之後,是不是也會開始覺得他惡心?

是不是……到了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他能離開嗎?又……離得開嗎?

究竟要他怎麼做才好?

他要離開他……藺睿予緊閉上眼,手指顫抖地握住胸前的菱形紅水晶項鏈。

比起已經傷痕累累的身心,必需離開聞人琰這個認知,更加讓他痛徹心肺。

至少……等下個星期過去……下星期五信義區的案子正式招標,他不放心那封恐嚇信……

至少等下個星期過去……

不是為了其他原因,隻是擔心救過他一命的聞人琰的安全,不是其他原因……不是其他原因……

留下來,不是因為那份感情,不是!

斜射的暖陽照不進藺睿予冰冷的心裏,他隻是不停地說服著自己。

***

他們之間的溫度降到冰點。

不知道是聞人琰不想看到藺睿予,還是藺睿予在躲避聞人琰,總之,除了偶爾幫聞人琰更衣外,藺睿予幾乎看不到他。

本來一同搭車到公司的習慣,變成了兩人各乘一輛車;比鄰的辦公室,卻因為聞人琰不再交代他做事而沒有了來回的必要;深藍色的臥房,則由於主人的徹夜不歸而逐漸開始遺忘了熟悉的味道。

之前的擁抱就像是輕煙飄散到了空氣中,再也抓不回來,他們現在已是形同陌路。

這樣也好。

反正,能留在聞人琰身邊的時間也不多了。

今天聞人琰應邀去參加招標案的說明會,沒讓他跟著,他這個總裁特別助理沒有了總裁的命令,根本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不管是在公司裏還是家裏,藺睿予都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不必要的存在了。

他看一眼時鍾,下午兩點,說明會已經快結束了。他整個早上都是看著秒針數時間度過的,每一分鍾都過得像是一個鍾頭般漫長。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思緒一直不能靜下來,就好像潛意識裏的危險警鈴在他心裏鈴聲大作,仿佛是要告訴他什麼事。

藺睿予抿唇,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別再煩惱了,沒有事情就自己找事情做吧!他微微歎息,拉開抽屜就要拿出文件……忽地,角落一張躺平的白紙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那封恐嚇信。

他還留著?藺睿予想要伸手拿起,心跳卻開始紊亂起來。

奇怪……真的好奇怪……

心裏這種煩躁的不安是從何而來?就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難道……他蹙緊眉頭。

說明會!

是這樣嗎?會是這樣嗎?三天後就要進行招標了,寄恐嚇信的人卻一點動作也沒有……

難道說今天——

他輕搖頭,總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以電子科技為主的夏氏今天也有派代表去參加說明會,夏瑋砭會跟聞人琰一同出席,有人陪伴的話,應該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才是。

可是……他撫著額,想忽略那一絲從心底深處竄出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