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來,他全心投入工作中,讓自己忙碌到沒有時間去想些不該想的事情,每天一張開眼睛就開始工作,一直到深夜,體力和精神的負荷都到達極限,回家後隻有力氣洗個澡,然後一沾枕就昏睡過去,隻有這樣,他才能把日子過下去。
但是今天他卻難得的在八點前就回到家。
原因是今天是聖誕夜,所有的工作夥伴都安排好節目,有的是要和女朋友一起度過,有的則是要去參加狂歡派對,就連阿柯也都有了安排。
他們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狂歡,他卻隻是笑著婉拒他們的好意,然後一個人搭電車回家,在巷口的便利商店買了個便當,還多買了一塊蛋糕,算是給自己的聖誕禮物。
和台北比起來,東京的冬天冷了許多,他拉緊大衣的衣領,輕輕吐了一口氣立刻變成白煙,低著頭,想要趕快回家。
經過轉角的書報攤時,他突然聽見有人用蹩腳的英文問路。「我要去這裏,要怎麼走?」
書報攤是他每天上班回家必經之地,所以他知道書報攤的老板是個六十歲以上的老婦人,根本就聽不懂英文,果然,回應的是一大串日文。
然後他又聽見那人又問了一次,說她聽不懂日文,但老婦人還是繼續用日文回答,說得又急又快,根本不管問路的人有沒有聽懂。
接著那人歎了口氣,急得說出中文。「我聽不懂日文啦,到底有沒有會說中文的啦。」
聽到熟悉的語言,邵懷謙本能的回過頭去,所謂人不親土親,能在這裏遇到說同樣語言的人實在難得,他也應該發揮一點同胞愛,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你要去哪裏?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他對著那個戴著帽子,又用圍巾把自己的臉遮去一半的人問。
「太好了,終於有人會說中文了,我要去……」那人興奮的轉過身來,話說到一半,下麵未竟的話語竟自動消音了。
「你要去哪裏?有地圖或地址嗎?」邵懷謙不明白她為什麼隻說了一半,又問了一次。
隻見那人直直看著他,將手中寫著地址的紙條交到他手上。
「你從這條路走下去,第一個路口右轉……奇怪,這不是我的住址嗎?」邵懷謙看了幾眼後,才發現紙條上寫的竟是他住的地方。
「你去這裏要找誰……」他驚訝的看著她。
「我是來找你的。」她拉下遮住半張臉的圍巾,出現的赫然是邵懷謙清醒時想忘記,但卻常在夢中出現的麵孔。
「齊、齊蔚……」邵懷謙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見到她。
「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把我忘記,虧我為了打聽你在哪裏,還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她嗔道,眼睛裏有著閃閃的水光。
「我沒有忘,我怎麼會忘呢?但是你……」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感覺,有些驚訝,有些不真實,有些狂喜,但卻有些害怕。
「你不是約我一起來日本,我來赴約了,雖然晚了一點,但是我還是來了,不知道當時的約定現在還有沒有效?」齊蔚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雖然表麵上還是一貫的平靜,但她的心中卻緊張得心跳狂奔。
雖然隻隔了半年,但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不知道這半年來他變了多少,是不是還像以前一樣喜歡她,或是已經交了新的女朋友。
見麵時的情況,她已經在腦中演練了不知多少次,還以為隻要勤加練習,在見到他時便不會緊張,沒想到再多的練習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的眼光緊緊鎖著她不敢離開片刻,害怕他一眨眼,便發現一切都隻是鏡花水月,都隻是他的想像而已,一說話,眼前的她就會像輕煙般消失了。
遲遲等不到他的回答,齊蔚的心猛地往下沉,她努力對他擠出一個笑容。「我知道了,祝你幸福,再見。」在轉身的刹那,她感覺到自己的淚水掉出眼眶。
終究,她還是遲了一步,而這一步,就讓他們相隔千山萬水了。
最壞的情況她都已經想過,也以為自己能夠承受,但實際發生時,她還是覺得自己心痛得就要死掉。
原來,這就是被拒絕的感覺,當時他也有和她一樣的感覺吧,她那時那麼殘忍的對他,現在他會有這樣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要怪就隻能怪自己,為什麼不懂得好好把握,為什麼要到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齊蔚轉過頭,想要趕快離開這裏,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獨自舔舐傷口,沒想到才剛踏出一步,她就被一股力量往後一拉,跌進一個溫暖的懷裏。
「我什麼都沒有說,你知道什麼了?這半年來你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每次都會猜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她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看著他,難以置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我的意思是,你遲到了半年,所以你要用一輩子補償我,知道了嗎?」
他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雖然隔著厚厚的衣服,但他們卻能感覺到從彼此身上傳來的溫度,在寒冷的冬天裏顯得格外溫暖。
在歡樂的聖誕歌聲中,他們在彼此的懷中,找到終於可以安歇的港口。
【全書完】
◎編注:想知道愛情還有什麼其他的可能性?
※欲知第億種精采動人的愛情故事,請看棠芯·純愛係列693——「一見鍾情」。
※欲知第三種精采動人的愛情故事,請看夏天·純愛係列695——「三振愛情」。
※欲知第四種精采動人的愛情故事,請看安琪·純愛係列696——「四戲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