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聶家的老太爺聶天佑很喜歡在自宅舉辦宴會,名目林林總總,什麼狗屁不通的理由他都可以拿來開個宴會。

可是目的隻有一個──

替他四個金孫找尋命定的真命天女。

這可是個神聖的任務,尤其在兒子、媳婦都比他早壽終正寢之後,這個責任顯得格外偉大而重要。

想想,如果沒有他在後頭嚴厲督促、嚴格把關,他那四個自喻為現代人的晚婚一族金孫,不知道要拖到何時才肯老老實實的結婚,然後生十個八個小曾孫來給他抱抱。

聶宅因為要經常舉辦宴會的關係,光是宴客大廳就足足有一百坪,是棟不折不扣的名門豪邸。

這棟建築物走的是富麗典雅的歐洲古堡風,以翠綠色和白金色為裝潢及家具的主要色係,將名門之家的雍容氣度展露無遺。

這麼雅致的豪邸自然不能隨便辜負,要多多善加利用。

所以,今夜,聶家又有晚宴了。

「真是恭喜了,聶公,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飛聯集團董事長偕夫人同賀,送上大禮一份。

他們夫妻倆曾受過聶天佑的大恩,二十年前,若不是聶天佑一通電話,告知飛聯集團的研發製造工廠將有電線走火的危險,他們根本不會有今天四十多億元的身家。

「能夠來參加您的壽宴真是太高興了,聶公,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寶生金控集團董事長偕子同賀,送上大禮一份。

十年前,集團的總經理,也是他最信任的侄子,竟準備要掏空集團的資產,幸好聶天佑對他發出警告,才不致造成無法收拾的損失。

「奇怪了,王董,我怎麼記得,好像半年前參加過聶公的壽宴啊。」

奕倫科技集團的林董手執香檳杯,一臉迷惑的和商場上的友人喁喁私語。

威力電子的王董猛點頭。「對對對!我也有這種假象,而且我覺得今年好像已經參加過兩次了。」

原來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啊,這樣他就放心多了,他才五十出頭,不可能已經老人癡呆了吧。

林董想了想,有了結論。

「不過,我想,這應該是我們一年到頭要參加的宴會太多了,才會有這種假象。」

「當然、當然!」王董說著又是猛點頭。「聶公家大業大,又德高望重,總不會無聊到一再辦壽宴來A我們的禮物吧。」

「聶公當然不會如此!當然不會!」林董唯恐王董認為他有此意,連忙附和王董的說法,以示自身清白。

聽到此等可笑的對白,站在他們兩位董字輩身後的聶少鷹悄悄走開,並在心中搖頭哂笑。

爺爺也真是的,用過的名目就動個手記起來嘛,不要三個月後又來辦場壽宴,那笑話就鬧大了。

他走出衣香鬢影的華麗大廳,信步走到屋外的歐式庭園。

離開室內那盞誇張至極的古董七彩水晶吊燈的照射,屋外涼風徐徐,可比在屋裏舒服多了。

他們四兄弟當然知道爺爺老是辦宴會的目的何在,因此對於參加宴會,早就彈性疲乏了,更不用說在人群裏找尋真命天女。

強扭的瓜不甜,強撮的婚不賢,他爺爺都這麼老了,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是他老人家卻仍舊想不開,妄想他們終究會在某一次和來參加宴會的女子看對眼,然後為聶家大傳特傳香火……

「見鬼了,這老家夥一年究竟要辦幾次壽宴啊?」

抱怨的女聲讓聶少鷹本能的中斷了取煙要抽的動作。

他正好站在一排碧綠青翠的龍柏樹後,透過縫隙,可以清楚的看到龍柏樹前方的大型噴水池。

他不由自主的在縫隙裏梭巡女子嗓音的來處。

他稀奇的看到一名短發俏麗的女子坐在噴泉邊。

她戴著有花朵裝飾的白色小型網紗禮帽,玲瓏有致的身段穿著一襲白色複古裙裝,傳達著三○年代的優雅。

她的肌膚雪白迷人,手指纖細,頸上有串耀眼的鑽石項鏈,裸肩看起來相當性感。

隻是此刻裝扮如此考究的她,卻做著相當不雅的動作。

她脫下了露趾的白色高跟鞋,蹺腿揉著腳踝,又不時左右地搥搥似乎疲憊不已的香肩,有時扭動雪白頸項,等到頸部關節自然一響,她的紅唇居然還發出通體舒暢的聲音。

聶少鷹大感好奇的盯著佳人看。

她是誰?

聽她的抱怨,似乎不隻一次來參加他爺爺的壽宴了,可為什麼他對她一點點印象都沒有?

「那老家夥每次都叫那間爛飯店的老主廚來外燴,做那些軟綿綿的老掉牙食物,難道老家夥真的一點都不覺得那個老主廚的手藝已經退步許多了嗎?他們偉大的沐天集團旗下不是有很多飯店嗎?隨便叫一個廚子煮出來的東西都比裏麵的那些好吧?居然叫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嘉賓吃這種料理,簡直是草菅我們的味蕾嘛。」

這位小姐究竟是誰?

聶少鷹發現自己居然在微笑。

她完全講中了他們爺爺不肯承認的一件事實,那就是──和他們爺爺有超過五十年交情的邁可主廚,他的手藝已經大大的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