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前一日,柳絮去柳旺德住的前院,一進外屋,就聽裏麵柳旺德的聲,聲音極大,“給我拿酒去,聽見沒有,不聽三爺的是嗎?三爺通通把你們賣了。”
柳絮掀起簾子邁步進屋,“父親,把誰賣了。”
兩個丫鬟看見她,嚇得跪下道;“姑娘,三爺要酒喝,奴婢不敢給三爺喝酒,大太太吩咐,不讓三爺喝酒。”
柳絮擺手,“你們下去吧!”
看著炕上的坐著的柳旺德,柳旺德看在女兒冰涼的目光注視下,不敢看她的,小聲嘟囔道;“你爹見天在炕上躺著,把人都憋屈死了,酒也不讓喝,又沒有女人…….”
“爹。”柳絮冷厲喚了聲。
柳旺德嚇得把下麵話咽回去,不知為何他怕自己大女兒,她對自己無情,不縱容姑息,下得去狠手,上次被梁王剁掉手指,柳絮若肯幫他說話,攔阻梁王,梁王不能對嶽父下黑手,柳老太太施家法,打斷他的腿,柳絮眉頭不皺一下,可見這個女兒是心冷之人,不敢惹她。
柳絮看著自己這世的父親,心裏鬱悶,當著自己女兒的麵說找女人,女兒還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家,這要是一般臉皮薄的,早臊了。
柳絮忍住氣,正色道:“我明就要出閣,你腿傷沒好,就由大伯父和大伯母替柳絮主婚,權代父職,我走後,就在柳府好好養傷,傷好後,安分守己,你可以不顧自己的臉麵胡鬧,你還要想想小生子幾個,莫讓他們因為你這父親丟臉,受連累,我成婚後,回去江南,我在江南若聽見你在柳府裏不守家規,梁王你女婿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到時我可攔不住,就是能攔著,不打算幫你,你可記住了。”
柳旺德被自己女兒教訓,也覺得羞愧,臉上無光,女兒明日就做了王妃,自己見了都要行大禮,受點窩囊氣隻好忍了,柳旺德垂頭,懶懶地應道;“爹記住了,爹知道你看不上爹,自打把你賣給癱子,你對我怨恨,沒有父女之情,你的話我不敢不聽,你放心走吧,你走後,我不惹事。”
柳絮看他這架勢,真無法相信他,方才也是嚇唬他,震懾住他,怕以後他惹事。
柳絮和緩語氣道;“你是如今在柳府住著好,還是從前無家可歸被人追賭債好?”
柳旺德道:“自然是柳府好,有吃有喝,有人侍候。”
“那就好,既然這樣,你想清楚,別讓柳家給你趕出去。”
柳旺德小聲嘀咕,“府裏的女人不讓我碰,我整日呆著無聊。”
突然抬頭,眼巴巴地望著她,“柳絮,爹能不能求求你,去楊家集把錢寡婦弄來,侍候你爹,隻要你把爹的事辦了,爹保證不出去惹事。”
柳絮不禁氣樂了,柳府是什麼地方,能容一個不清不白的不守婦道的寡婦進門。
柳絮想起,柳旺德讓趙琛嚇得躲起來時是躲在楊家集一個寡婦家裏,她爹說的大概就是這個女人。
柳旺德看女兒不是好眼睛瞅他,不敢吱聲再提接那女人的事。
柳絮冷聲道;“你先養好傷,等傷好了,我跟大伯母說,替你物色一個本分的丫鬟,侍候你,若能生下一兒半女,抬做妾室。”
柳旺德露出笑容,“大姑娘,你可別忘了跟你大伯母說。”
柳絮調開臉,無可救藥,一般父親能跟自己女兒說這種話,讓女兒去給他找個女人。
柳絮從前院回來,進了三房跨院,上台階,聽東屋裏有動靜,好像小生子下學回來了。
東屋裏,一個小丫頭跪地舉著盆,小生子在洗手,聽見門簾響,抬起頭,叫就聲,“姐。”
小生子洗完手,拿帛巾抹幹淨手上的水珠,小丫鬟端著水盆下去,柳絮微笑,“姐跟你說幾句話。”
柳絮坐在小生子對麵椅子上,“姐明日就嫁人了,以後你帶著弟妹住在柳府,這裏就是你的家,是你的根,有事跟大伯父和大伯母說,爹指望不上,你長大了,以後照顧弟妹,就靠你了。”
小生子篤定地點點頭,“姐,你放心,我一定把弟妹照顧好。”
這時,玉釵進來,“二姑娘,晚膳送來了,是現在擺飯,還是等會。”
“現在擺飯,夏季吃冷飯,對胃腸也不好。”
晚間歇下時,柳絮招呼念琴把被褥鋪在腳踏上,二人說了半宿,柳絮跟念琴說要她留在柳府照顧幾個孩子,念琴跟三個孩子有了感情,願意留下。
次日一早,三房一片忙碌,柳絮吃過早飯,玉釵和碧珠抬水,放好香湯,侍候姑娘沐浴。
皇後從宮裏派來一位尹姑姑,據說畫妝容手藝極好,替柳絮開臉,上妝,尹姑姑端詳柳絮,嘖嘖讚道;“柳姑娘的底子好,隻需淡妝即可,太濃重了,反倒遮掩本來朱色。”
“那是自然,我家姑娘平常極少塗脂抹粉,天生的美人坯子。”
柳絮睨了碧珠一眼,“賣瓜的都說自家的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