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
在顏瀚君一改初衷,突然派下大量工作量的第一禮拜,牧之柔謹記胞妹的話,勸自己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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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在更多雜事被分派下來的第二個禮拜,對著多到不象話,全等著她一一建檔的文件,她咬牙,繼續的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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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經過一個月,就算被拖進會議室中,聆聽天書一樣的冗長會議,她已經學會偷拿錄音器材,懂得先錄下來再找空慢慢建立文字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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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兩個月後的她,一篇《孟子,告子下篇》的第十五章,已經讓她背得滾瓜爛熟。
如同熱血漫畫中的主角,麵對強敵後的大升級,這時的她已經到達一種諦觀的境界,麵對再奇怪、再沒人性的工作,已經能處之泰然。
她再也不會慌慌張張,搶著在第一時間打電話對妹妹鬼哭,因為,她連鬼哭的力氣也沒有了。
現在的她,頂多躲在女廁所裏背她的《孟子,告子下篇》的第十五章,然後背啊背的,背到神經錯亂……
「哇啦啦!死於安樂也……耶!阮叨的巷仔口,有一A檳榔攤……」對著鏡子,有人操著誇張的台語,又唱又跳了起來,「賣檳榔A姑娘啊!有很多人低勒把,李那來買檳榔,勾喪李打火機啊……」
噗啦的一聲,意料外的衝水聲打斷牧之柔攬鏡自唱的興致,事情發生的那麼突然,更因為她完全沒想到廁所裏還有其它的人,害得她整個人都僵硬住。
隨著水聲,最內側那間廁所門被打開,走出一臉鎮定的安秘書,她臉上的鎮定就如同她後腦勺的老處女發髻,一絲不苟到呈現出乎整光滑,再配合著鼻梁上一副看上去就很精明利落的黑框眼鏡……
天衣無縫!
對牧之柔而言,安秘書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完美的秘書典範,而且那份完美並不止是局限在外表,就連內在也是!
經由長時間的相處跟旁敲側擊下,據說安秘書會五國語言,而一心二用對安秘書來說,就像眨眼般的平常小事,常常可見她接著電話,一邊不卑不亢的應對,還能同時進行手邊正在處理的任何工作。
在長達兩個月的觀察中,安秘書總是能用行雲流水般的明快與利落處理所有的事情,特別是在打字時,那速度簡直就像是機關槍在掃射一樣,鍵盤上的十指如飛,劈哩啪啦的聲響直響個不停。
那場景,對一個隻會用一指神功的女人來說,不啻是個刺激,再加上,每次她搞砸什麼事時,總是由安秘書為她收尾,解決讓人尷尬的殘局,害得她每次一看見完美的,而且總是不苟言笑的安秘書時,很自動的就興起一陣的自卑感。
平常她就覺得自己矮人一截了,眼下,她像個神經病一樣,一個人對著女廁內的鏡子又唱又跳的蠢樣子還被撞見,這情況早已經不是自卑兩字可以形容,簡直糗到一個不行!
眼看著安秘書朝她走來,她、她、她……她還在僵硬當中,硬如水泥一般的腦袋想不出該說點什麼來為這怪異的場麵緩頰。
「借過。」鎮定如常的安秘書冷冷的開了口。
如同大夢初醒,這才發現她擋在洗手前,連忙閃身,同手同腳的退開一步後繼續僵硬,思考著,她是不是該這樣直接跑掉?
慢著!
那個……安秘書的肩膀剛剛是不是抖動了兩下?
瞪著不動如山的套裝背影,牧之柔懷疑自己眼花了。
「昨天的會議報告打好沒?」洗手中的安秘書突然的問起,冷靜的聲音、專業的態度,就好像幾秒前沒聽見她發瘋似的。
眼花,她果然是眼花了……
「還差一點點。」牧之柔乖覺的應聲,純憑直覺反應的回答,但實際上,那所謂的一點,其實是很多點,很多很多的一點點。
「顏總他下班前要看到。」拿過擦手紙,安秘書開口提醒。
隨著這句話,牧之柔的表情小小的扭曲了一下,想到那個又臭又長的會議,她就開始沒力了。
「妳還有三個小時。」留下這一句,準確無誤的將揉成一團的擦手紙丟進垃圾筒當中,專業又完美的安秘書踏著她利落又明快的步伐離去。
不同於那份明快與利落,尾隨她身後出去的牧之柔沒精打采,之陰暗的,要是貼著安秘書走,那簡直就像個背後靈一樣。
「哇--」羅培安從電梯走出來時,正好看見女鬼一樣的牧之柔飄過去,忍不住一臉好笑的問道:「妳是怎麼了?」
身為顏瀚君的特別助理,羅培安的主要工作與內動工作為主的安秘書不太相同,他大多是跑在外邊,幫忙處理一些交際應酬上的事,剛好與安秘書兩人一內一外,可以說是顏瀚君的左右手。
在這一層辦公室中,除了顏瀚雅,牧之芹最常見到的就是這兩人,但不同於安秘書的冷漠兼難以親近,羅培安一直像個鄰家大哥一樣親切,也三不五時的照應著她,讓她相處起來最自在。
等走在前方的安秘書進到辦公室中,她才鬆了一口氣,做了一個苦瓜臉的表情,回答道:「沒事,我要去整理昨天的會議報告,下班前要交的。」
「那種東西,沒那麼趕吧?」揚眉,羅培安詫異。
「你又不是不知道。」歎氣,習慣性的抱怨兩句,「顏總那人心理變態,能怎麼折磨人,就怎麼折磨人。」
「還好啦!」羅培安悶笑,但還是好心的安慰兩句,「其實顏總他隻是完美主義,對事情的要求會高一些……」
「那是因為他專門折磨我,你們當然覺得還好。」她氣憤不平的打斷他的話。
「沒那麼嚴重啦!」羅培安說道:「就像我說的,顏總隻是完美主義,所以要求比較高,他並不是針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