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雲縮著肩,不敢吭聲。
他板著臉說:“王筠雲,你將來怎麼辦?每天都要這樣混日子?”
筠雲瞄著他,笑了。“嘿,我好高興。”
“高興?”
“嗯,好像回到以前,你以前也常這樣罵我。”
“你有沒有自尊心?”被罵還嘻嘻笑!德綸挫敗地歎口氣,搗著額。
“好啦,大律師,不要生氣啦。”
“嗟。”扔下工作,跑來跟個沒用的家夥廢話。以為她出事,結果她毫發無傷坐在這喝酒。
“我從巴黎帶了禮物給你呢。”筠雲拉開包包,翻找禮物,因為喝醉,動作笨拙,找了好一會兒才摸到。“啊,找到了!給你。”筠雲將禮物塞到他手裏。
韓德綸攤開掌心,是一支表。黑色表帶,藍色鏡麵,數字中央,印著白色的“HAPPY?”字樣,指針就這麼繞著「HAPPY?”行走。
韓德綸感覺表中央的“HAPPY?”很刺眼。
“謝謝,我已經有表了。”他反應冷淡。
“戴戴看。”筠雲笨拙地拆下他右腕的石英表,要幫他係上。“你不要小看這支表,日本有個新銳導演渡邊一誌,他導了部片子叫‘十九’,贏得賽拉耶佛國際影展,當時有個評審,是法國晶牌agnesb女士,她看過電影,決定和導演合作,發行限量產品,這支表就是啦……好看嗎?”筠雲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不好看。”
“是喔。”
“我要回去工作了。”
“這麼晚還要工作?星期天欸?”
“不像你每天吃喝玩樂。”
“對喔。”筠雲又低頭了。她臉頰燙燙的,有點窘,仿彿不管她做什麼,在他眼中都是可笑的、愚蠢的、不長進的,偏偏他是她最喜歡的人,唉~~沮喪。
韓德綸解下表,係回石英表。“這不適合我,你留著自己用。”
“你戴起來很好看。”
“我不能戴。”
“為什麼?”
他敲敲石英表說:“這是女朋友送的,不能換。”
“喔,了。”筠雲低頭,眼睛痛痛的,喉嚨也酸酸的。
“晚上住哪?”
“住飯店,對麵就有,不用擔心。”他……根本不會擔心吧?
“嗯。”韓德綸走了。
他走後,筠雲握住表,看著指針跑,覺得丟臉又可笑。
她自言自語地說:“可惡,為了搶手表,還排隊排一天一夜……可惡,哪知道你交女朋友了……王八蛋……”筠雲趴在桌上哭。
PUB門口,韓德綸坐在車內。從玻璃櫥窗,可以看見裏邊,看見那個趴在桌上哭的笨蛋。
韓德綸胸口悶悶的,他把冷氣調大。打開手機,按下號碼,撥給女友。
“你好,很抱歉,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請留言……”
韓德綸關手機,發動汽車,駛離。
PUB裏,筠雲痛快地哭了一場,伸個懶腰。
“呼~~舒服多了。”將手表扔進包包,甩上肩膀,大步走出PCB,夜涼如水,冶風醒她,她指著天吼一聲--
“韓德綸,你等著,不要瞧不起我,我一定出人頭地給你看!”筠雲發下豪語,到對街飯店投宿。
盡管今日際遇頗令她傷心,但洗過澡跳上床,摟住枕,還是呼呼大睡,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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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彼端,夜店,陳書亭正在應酬從紐約總公司來的華裔經理,戴理哲。
陳書亭的助理和陪客的男同事莊明坐在遠處,他們覷著陳書亭,看陳書亭伺候得戴理哲好開懷,戴理哲的手不時在書亭的大腿遊走。
“看見沒?這就是為什麼她比我們成功--逢高就拜,逢低就踩,平時冷冰冰,一見到上頭的人就笑眯眯。”沈特助輕蔑地笑。
“你嫉妒?”莊明問了句。
沈待助哼一聲。“不,我敬佩她。換作我,讓個又肥又?的老頭摸來摸去才笑不出來。”
“從沒見陳書亭用那麼親切的表情跟我們說話。”
沈特助哈哈笑。“你哪位?她用得著給我們好臉色?”
“說得是。”兩人幹杯。
那邊,戴理哲的魔爪伸進陳書亭裙裏,惹得她嬌嗔,笑瞪他。
聚會結束,陳書亭開車送戴理哲回飯店。
“今天真愉快。”戴理哲酒酣耳熱,表情渴望地望著陳書亭。
“謝謝,這是我的榮幸。”
“你做的會報很詳盡,我很滿意。”
“有什麼不足的地方,還需要經理指點。”
戴理哲的手覆在她的大腿上。“我從不知道,台灣分公司有這麼迷人的員
“你喝醉了。”陳書亭瞟他一眼。
車子駛進停車場,陳書亭送經理到電梯前。
“已經很晚了,請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要到公司開會。”
戴理哲依依不舍地環住陳書亭肩膀。“剛才人多不好說,有沒有這個榮幸,請陳小姐留下來暢飲美酒?”
陳書亭撥開他的手。“很抱歉,真的太晚了,你早點休息。”
戴理哲挺有意思的打量書亭,指尖在她臉頰彈了一下,笑嗬嗬的轉身走進電梯。
陳書亭笑著目送他,電梯門關上,她臉一沉,哼一聲。“嗟~~把我當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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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綸跟吳英成奮戰到午夜,才將明日上法庭的資料備好。兩人在陽台品酒,吃宵夜。
韓德綸顯得心事重重,在事務所實習的吳英成,打量著學長。
“學長,你放心,明天一定會贏。”他以為韓德綸在擔心明天的Ca。
韓德綸看他一眼。“有句行話--youotbetterthanyourca.”
“是,我聽過。”
“不要將輸贏看這麼重要,如果本身的案件是輸的,你便要輸;假如本身是贏的,你便會贏。還有,不是隻有贏的官司才叫好。”
“但是身為律師,沒打贏官司怎麼對得起客戶?”
“我們能做的就是做足準備,在庭上對答自如,當事人看得出你盡力了,那麼即使輸掉官司,當事人也不至於太怪你,當然,律師也不需怪自己。你這麼重視輸贏,壓力大,反而不能發揮實力。”
“這樣啊……”吳英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不過,要是不想常常輸掉官司,也是有捷徑的。”
吳英成眼睛一亮。“是嗎?什麼辦法?”
韓德綸笑著說:“這行的捷徑,就是和法官應酬,送法官紅包,某些法官很吃這一套,有些律師懂得這個訣竅,打起官司特別輕鬆。”
“哦,那我們……我們是不是……”
“是不是也送紅包?跟法官應酬?”
吳英成搔著頭。“難怪我看某些前輩跟法官超熟的,原來是這樣……”
韓德綸抓了幾上的卷宗K他。“你還真想?”
“我又沒說什麼。”吳英成搗著頭。
“要是想當那種下流律師,就別跟我!”
“別氣,我會記著學長的教訓,當個正直的律師。”
韓德綸哼一聲。“正直的律師很累的,你受得了?”
“當然,我也是很能吃苦的。”
“做完一年再說吧。”
吳英成嘿嘿笑。“學長,你今天晚上脾氣不好,是不是跟那通電話有關?你出去見誰了?誰讓你心情不好啊?跟女朋友吵架嘍?”
韓德綸瞪他一眼,他連忙住嘴。“我不問、我不問,行了吧?”
韓德綸將空的酒杯注滿,放下酒瓶,望著酒杯,想到之前在PUB,筠雲晃著玩偶跟他說話的樣子、她高興地對他笑、她笨拙地拆下石英表,討好地要他戴戴看
這家夥老是挨他罵,可是每次被罵了還是厚著臉皮笑嘻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罵她沒自尊心,他實在討厭她那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生活態度。然後他又想到那支表了,被時間包圍的“HAPPY?”,那個問句一直在他腦袋裏閃。
韓德綸有個雅虎的交友網站,但他從沒使用過,隻是偶爾在上頭寫些發泄心情的日記。自我介紹裏的職業欄,他謊報,填了“藝術”。反正用的是假名,不會有人知道他說謊。
在韓德綸還是國中生的時候,他喜愛美術,喜歡畫畫,曾夢想當畫家,但是父親生意失敗後,他又想當畫家能賺錢養活父母嗎?他改了誌向,向名利靠攏,選擇當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