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幾天過去,天氣轉涼,紅磚道上,落葉紛紛。

在陳書亭熱情邀約下,筠雲往唱片公司試唱,簽了合約,正式成為陳書亭旗下的歌星,開始為唱片工作準備著。她早出晚歸,很難跟韓德綸碰上麵。同時,韓德綸跟同事們忙著調解一宗大型商業糾紛,每天工作十二小時,常常和同事們留宿事務所,討論案情。

另一方麵陳書亭與同事忙著企劃筠雲的唱片,邀歌選歌,找製作人,接洽錄音師。工作之餘,她背著韓德綸,跟戴理哲約會。戴理哲常送花到公司,他們的曖昧關係,引來同事注意。因為有高層人士的追求,陳書亭在公司態度更傲慢了。

她走路有風,眼高於頂。戴理哲瘋狂地約會她,討好她,她信自己已經將他迷得神魂顛倒,因此對男友韓德綸變得輕率敷衍。

而今,她的心思全放在戴理哲身上。戴理哲帶她出席時尚派對,帶她認識這行的頂尖人物,她發現隻要站在戴理哲身邊,旁人的目光就不一樣。她野心勃勃地和戴理哲搞曖昧,時而對他冶淡時而待他熱情,跟他玩愛情遊戲,嚐試抓牢這個男人。

她分身乏術,隻好冷落男友。

韓德綸打電話給她,不是關機就是語音答錄。約她碰麵,十次有八次不肯,另外兩次見到麵了,她卻心事重重,目光閃爍,她人在麵前,但他漸漸看不清楚,心中的謎團越來越大。

這天,韓德綸病倒了。

一開始是他的秘書得了流行性感冒,鎮日咳嗽,喉嚨發炎。秘書好了,換他頭痛聲啞,四肢酸痛,身體發燙。

韓德綸從事務所返家,吃了成藥,倒床就睡。深夜醒來,高燒未退,還反胃得想嘔吐,他掙紮下床,扶著牆,頭昏目眩。病來如山倒,他連路都走不好。

韓德綸到客廳沙發躺下,撥電話找女友。他需要看醫生,但是又是語音信箱,他扔開電話。忽地,他渾身冶得發顫,一陣昏眩,掙紮著起身,拿鑰匙,穿夾克,去看醫生。

實在太難受,沒辦法開車,韓德綸站在路邊攔車。迎麵來了一輛小MARCH,毛毛駕著愛車送筠雲返家。

毛毛大叫:“你看,是韓德綸!”

“是ㄟ。”筠雲看他站在路邊,倚著路燈,一副很虛弱的樣子,接著他蹲下身子,似乎很痛苦……她急嚷:“停車!”

筠雲跳下車,跑過去,蹲在他身旁,看見他閉著眼,臉色很差。筠雲伸手摸他的額頭--好燙,還布著冷汗。

“德綸哥?”

韓德綸睜開眼,看見一張模糊的臉。

“醫院……”他一陣頭昏,往旁邊倒去,筠雲趕緊摟住他。

“毛毛~~快!”筠雲吼。

毛毛倒車過來,她們協力將韓德綸扶進車內,送去急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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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診察後,說:“雖然是普通的感冒,但是他發高燒,血壓偏低,不小心的話會引起肺炎,要住院觀察。”

護士給韓德綸打了退燒針,服用抗生素,掛上點滴後,他昏睡了。

筠雲打電話給陳書亭,電話關機,她隻奸傳簡訊告知韓德綸的病房號碼。

“那現在怎麼辦?”毛毛坐在隔壁空著的病床。

“總不能沒人陪著吧?”筠雲幫韓德綸拉好被子。

“大誌在家等我ㄟ。”毛毛一直看手表。

“沒關係,你先走。”筠雲揮手要毛毛離開,獨自留在醫院照顧韓德綸。

淩晨一點,護士巡房,幫韓德綸量體溫。“有沒有吐?”

筠雲擔心地說:“沒有。但是他一直睡,有沒有關係?”

“已經退燒了。點滴快打完時,來通知我們,不要讓空氣打進去。”

“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沒有吐的話,就沒什麼關係了,讓他休息。”

“他一直流汗。”

“發點汗,燒退得比較快,不用擔心。”

韓德綸聽見這些交談聲,他好虛弱,沒睜眼,但這聲音他熟,模糊中,他感到安心。

聽見關門聲,他想是護士離開了,跟著,有人替他拭去額頭的汗。那個人一靠近,他鼻尖就聞到一股甜香,是一種水果的甜味。這是某人常用的香水……對了,是筠雲。剛才那帶點稚氣的嗓音是筠雲,那透露著焦慮跟護士討論著的是筠雲。這時,他頸下的枕頭移動了,調整到令他更舒適的位置,他安心地繼續睡下。

筠雲幫他調妥枕頭的高度後,坐在家屬專用的躺椅上。好冷!醫院的空調太冷了,筠雲凍出雞皮疙瘩,她想回家拿外套,又下放心放他一個人,隻好坐在躺椅,抱著自己,反手搓著肩膀取暖。

時間,這麼一分一秒地流逝。

病房像是獨立在世界之外的一個安靜的空間。筠雲望著韓德綸的睡容,望著望著竟然望出了感動。她擔心他的病卻又高興他生病:她奇怪著陳書亭怎麼還不來,卻又高興著她還沒來。

她願意代陳書亭守護他,能看顧心愛的男人是多麼的幸福。筠雲著迷地看著他,瞧著他的眉眼、他的輪廓,即使他熟睡著,她也能看得如癡如醉。這張臉她百看不厭。

我好喜歡你。

但喜歡一個人,卻是這麼令人幸福又感傷的事。幸福著他的存在,又感傷著他的下愛。他不愛她,以前如是現在更加不可能,她仿彿注定隻能這樣欣賞他,而不能投入在他的懷抱裏。想像在他懷裏的畫麵,讓她覺得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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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綸醒來,看見筠雲整個人蜷縮在躺椅上,她的頭靠著茶幾,雙手反抱自己,她閉著眼,邊發抖邊搓著雙臂。她身後,窗外的天空藍著,已是清晨時分。病房裏,入口處天花板上燈亮著,柔黃的光影,映著筠雲的身體。

望著筠雲的臉,韓德綸恍惚。

她待多久了?守一整夜?她穿無袖白洋裝,蓬鬆鬈發披散在右臉及頸肩,她睡得迷糊,抿著嘴,冷得直哆嗦。

他的心、他正病著的身體,猛地被一種溫柔的情感擊中。他乏力地躺在病床上,看著因照顧他忍耐寒冶的筠雲。霎時,他的胃暖暖,心麻麻,像誰在心頭打翻熱茶。

一直知道筠雲喜歡他。她曾跟他告白,在她決定去法國念書前,他毫不猶豫地婉拒了。他覺得筠雲的個性跟自己差太多,他覺得他們不適合,更因為他們家受筠雲家太多恩惠,他的自卑感作祟,下意識就推開筠雲,否定筠雲。

或許人在病中特別脆弱,令他變得多感……

一定是這樣吧?!所以他的心裏才會升起一股奇異感受,覺得那歪在躺椅的筠雲,嬌小柔弱很需要被保護,洋娃娃似的babyface,纖長細密的睫毛,飽滿紅粉、柔潤豐盈的唇辦,秀氣的輪廓,揉合著純真的氣息,像不曾被汙染的大孩子,軟他忍不住憐惜。

不曾見她心事重重,臉色陰鬱,她永遠愛笑愛鬧,明亮可人。有時,她竄出來蹦到他麵前,他的眼睛會像雨後忽然看見彩虹。她令他生病的時刻,感到窩心,備覺溫暖。

然而在韓德綸的心震蕩著的同時,一股罪惡感擄獲他。該死,他怎麼了?他有女朋友啊,怎麼可以想著王筠雲?他轉移視線,冶靜思緒,探身取來手機,打給女友--

又是語音信箱。

上次跟書亭碰麵是什麼時候?他們有多久沒奸好吃頓飯?她有多久沒來了?他知道為什麼會忽然注意筠雲,這陣子他有些空虛啊……

筠雲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挪了挪身體。

韓德綸搖醒她。

筠雲醒來,眼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