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陳書亭好傷心。她狼狽地抱著堆滿她物品的紙箱,回到自己的家。
她住在市中心十坪大的小套房,認識韓德綸後,她就很少回這個租來的窩,滿以為未來會嫁給韓德綸,搬進他那寬廣的屋子,當那間屋子的女主人……跟韓德綸的家比,這裏太寒酸了。
扔下紙箱,踢掉高跟鞋,她躺在沙發上。沒想到,興致高昂地跑去見他,結果,他不是要複合,而是叫她拿走屬於她的物品。
這實在太傷人了。
一想到之前他們的對話,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問他:“就這麼急著要擺脫我?”
他表情好冷酷地說:“既然分手,希望分得幹淨。”
分得幹淨?
陳書亭苦笑。一向欣賞韓德綸做事明快果斷,沒想到處理他們的感情,也幹脆到這麼殘酷的地步。
雖然錯的是自己,然這時候陳書亭卻恨起他。也許並沒有非常愛她,不然怎有辦法這麼絕情?愛情?可笑的愛情!
陳書亭拿出手機,打給戴理哲。這次他接了,她故作輕鬆地說:“嘿,很忙嗎?好久沒你的消息了。”
陳書亭刻意用一種不在乎的、很輕鬆的口氣說話。不想給他壓力,然而戴理哲的回應令她寒透。
“哪位?”一副很陌生的口氣。
她一怔,笑出來。“認不出我的聲音?”
“我不喜歡瞎猜。”他不耐煩了。
“是我,陳書亭。”聽,她的口氣,卑微得可憐。
“喔。嗨,這幾天過得怎樣?”忽然間跟她客氣起來了。
這個送她蒂芬尼鑽戒的男人?他的意思,她明白了。他不是跟她求婚,那枚鑽戒是夜度資,他買她一個晚上,讓他理直氣壯地糟蹋。這老狐狸,她竟這麼傻地上鉤了。
她嘲諷:“托你的福,還不賴。你一定很忙,打幾次都是語音信箱,有聽到我的留言嗎?”
“回紐約前,要見很多人。”睡過她,口氣就變了,劃清界線了。
“很多人?包括我嗎?”她尖銳道。
“我要掛了,大家等著我開會。”
“開到幾點?”
戴理哲沉默了會兒,意有所指地說:“陳小姐,你是聰明人,大家開心過就奸,如果還想在公司好好發展,就不要自毀前程。”
威脅她?!陳書亭抓緊手機,緊得指尖發白。
他問:“還有事?”
“紐約呢?不是要我當你的特助?”
“等我回紐約後會慎重考量,我會請我的部門主管跟你聯係。”
部門主管?陳書亭忍不住笑出來,笑得渾身顫抖,眼淚直流,那笑聲歇斯底堅。
她咬牙道:“好,我明白了,我的確是聰明人,更聰明的是戴經理。”
“大家有共識最好了,我會奸好提拔你。”
“謝謝經理賞識。”
他們的關係,回複到上司與部屬。
她以為作了美夢,虛榮的美夢,原來是一生傷痕,這夢魘將永遠烙進陳書亭心坎,痛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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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呢?不計代價,傻氣地付出,沒想到得到更多。
當時,假使筠雲猶豫了,選擇保護自己,便錯失這次相戀時機。而正因為韓德綸身心正脆弱,她適時伸出援手,提供溫暖,打動了他的心。
人在幸福時,心滿滿的,關懷隻覺多餘,唯有失足跌蕩,雪中送炭的,成為失意人眼中:心上,唯一的亮點。
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韓德綸跟筠雲戀愛了。
有時她來他家住,隔夜走。有時他留在她家裏睡,翌日走。兩人同意保有自己的空間,相處時纏綿,離開後放肆思念。
他們來到相愛的蜜月期。
日子是玫瑰色的,空氣仿彿帶著香氣,心裏時時像有愉快的泡泡不停地冒著,走起路腳步輕浮,想到對方不管身在何處都會笑,哪一句話,哪次對白,哪次纏綿,每分每秒重複想像著、重溫著,都心不在焉,都快樂著,恍恍惚惚地。
韓德綸原以為和筠雲交往,兩人免不了有很多衝突,畢竟價值觀和人生方向不同,沒想到,他們相處融洽。筠雲好有趣!他發現她有很多可愛的想法,他陵疑自己會被她的熱情影響,他懷疑自己會變成另一個韓德綸,他的生活變得好浪漫、好詩意,筠雲永遠讓他眼睛一亮,讓他感到新鮮有趣。
但有件事,他不懂。
當他們早晨碰麵,筠雲會跟他說:“午安。”
“現在是早上,說早安。”他糾正她。
“我知道是早上,我又沒瞎。”她笑盈盈,還是堅持在早上跟他道午安。
有時中午,他們會相約餐廳用餐,假使韓德綸要忙公事,筠雲就幫他買午餐,一起在事務所吃,在他的辦公室用餐。
中午見麵,筠雲會跟他說:“晚安。”
韓德綸又糾正她:“嘿!現在是中午。”
“我知道,太陽那麼大,我又不是笨蛋。”
到了晚上,筠雲看見他,筠雲說:“早安。”
她在跟他惡作劇吧,她存心鬧他,最後他懶得糾正了。沒想到這遊戲她玩不膩,重複著,早上午安,中午晚安,晚上早安。
終於韓德綸忍不住要問清楚:“你過南半球的時間嗎?”
筠雲哈哈笑。“嘿嘿~~是這樣啦,當早上每個人都跟你早安,我偏偏要對你午安;當大家都跟你午安,我就偏偏要說晚安;到了晚上……”
“你就跟我早安,為什麼?”
“很簡單啊……”筠雲把玩象牙色梳子,嚐試著用唇鼻將它夾在人中。
韓德綸拿走梳子,追問:“為什麼?”他很好奇。
“嗯……”筠雲低頭,搔搔頭發,臉紅紅地。“因為我想當那個,對你來說很特別的人。”說完她不好意思地,指尖畫著沙發。
他的心像被扔進了蜂蜜裏,真甜。
筠雲柔聲道:“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會在早上跟你午安,中午跟你晚安,晚上和你早安。不管我們會交往多久,以後怎麼樣,你都會記得我。這不是很棒嗎?我對你來說永遠是最特別的那個人,就算我們以後沒結果,你也下會忘記我,是不是?”
因為這傻氣的想法,他笑了。原來,她的詭計來自這麼可愛的念頭。
他心裏感動,嘴還硬著。“好吧,隨便你什麼時候跟我早安午安晚安,你開心就奸。但如果隻是希望我永遠記住你,用不著這樣,這遊戲有點蠢啊,我的記憶力很好的。”何況她這個人要讓人忘記太難了吧?他深深凝視她。
“不蠢,你才蠢。”
他們鬥起嘴來了。
“隨便找個人來問,都會覺得你這個動機很荒謬,要讓人印象深刻有太多辦法,隻是早安午安晚安,沒創意。”
筠雲不爽了,她踮起腳,雙手抓他頭發。“喂!你笨蛋,你懂什麼叫平凡中見偉大嗎?覺得無聊是你的事--”她有些霸氣說:“我偏要這樣對你。”
“好好好,總之你高興就好。”他揉揉她的發,笑著。如果做每件事都要很有意義,她就不叫王筠雲了。
當天午夜,他們喝點小酒,偎在床上,一起望天花板,光影嫋嫋,蕩漾著。
韓德綸環著筠雲。
“那麼,現在你要跟我早安午安還是晚安?”午夜時分,她該問候什麼?他考她。
“唔……”筠雲抿嘴笑了。
“想不出來了?你最好想個能嚇我一跳的,這樣我包準印象深刻,我就永遠記住你了。”
“這時候早安不對、午安不妥、晚安也不好……”
“那說什麼?”
“說這個。”
“哪個?”
筠雲轉頭,爬起來,趴在他身上,閃亮的眼睛盯著他。
“卡促~~”她說了野蠻的粗話。
他愣住,哈哈大笑,又凝住眼,揪她過來。
“好的,卡促。”他說,堵住她的嘴。翻身,將她按在床上,動手脫她衣眼。
筠雲哈哈笑,閃躲他的吻。他們打架,扭打、角力著,興致勃勃,熱血沸騰。她終下敵,軟軟地投降了,撒手讓他挺進,快樂地,還有點痛,感覺他的撞擊,那麼用力,深入,漲滿她,勾住她。
這親匿的結合,讓兩人亢奮顫栗,身體黏膩地重疊著。
他卡促她的身體,她咬他的肩膀。
他很愛她。
於是熱烈地卡促,燃燒這個夜,變原始野人,忘了禮義廉恥。
於是野蠻,熱情,流很多汗,筋疲力竭,還是要卡促到天明,下舍得離開對方身體。他們想變連體嬰,永遠卡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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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吳英成和韓德綸在辦公室討論新法,筠雲來了。
“找學長吃飯啕?”這段時日,吳英成已習慣筠雲的存在。筠雲很快和他混熟,他覺得筠雲不像學長的前女友,很難親近。
“天下天沒辦法跟你去外麵吃了。”韓德綸抱歉地對筠雲笑了笑。
吳英成敲著滿堆文件。“我們在研究新法案。”
“沒關係,我做了壽司,不用去外麵吃了。”筠雲拿出保鮮盒,打開。
“哇~~”吳英成口水快流下來了,伸手就拿,韓德綸拍開他的手。
“先討論再吃。”
“先吃啦,吃完才有力氣工作啊~~”筠雲拿筷子給他們。
韓德綸問她:“下午要去哪玩?”她今天也是一身鮮豔打扮。
筠雲瞪他。“少瞧不起人了,我王筠雲難道隻會玩?”
噗~~吳英成和韓德綸很不給麵子地笑了。
筠雲清清喉嚨,正色道:“喂,我特地來跟你說,晚上不能陪你吃飯,今天開始我要去唱片公司受訓。”她說得好像要去做什麼大事業。
“那好,總算有正事做。”韓德綸想著,要下要跟書亭說一聲他跟筠雲在交往,但又覺得沒必要,已經分手,不需報告彼此的感情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