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浩淼無際的水。水岸怪石嶙峋,映著水上的煙波看得見對岸的一片茫茫的桃花園。滿眼氤氳的緋紅下一個女子和著落花而舞,回身舉步曼妙生姿。
男子於落花中淺笑吹笛,絕世容顏……
華麗非常的宮殿之上,有女子哭的慘淡。
她哭著跪下身看著眼前的人,相對之中隻能無聲嗚咽,失了臉上最初的無憂顏色……
一座暗淡的橋,橋前一路依著河邊生長的紅色妖嬈的花,還有橋前的石頭上刻著“早登彼岸”的字……記憶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紛繁雜亂……
靈光微弱,費盡全部氣力取出停留在腦海裏的記憶,將它封存。
等到百年之後,你來取它……
天河的水。落入眼裏的你的笑容。
大殿之上的一聲玉碎,一瞬間的昏天暗地,雷霆萬鈞!!
我從夢魘之中驚醒,薄汗微濕衣裳。伸手觸摸額頭,是沁出的薄薄的潤濕。淩亂散落的夢境畫麵一次次的映現在我的腦海,每當被這午夜的夢靨驚醒我隻得閉上眼屏息平複被惡夢擾亂的氣息。夜很安寧,終還是再也睡不著撐著身子坐起。
妙兒在房間的外麵睡著,自從我常被這個夢境驚醒之後她就搬來和我同睡。我感覺到她翻了個身,怕是察覺到我的微微響動。我不願打擾到她的睡覺,也再也睡不著,終於輕輕地掀開被子伸手拿了衣裳穿上,屈膝蹲下拿了床頭的東西起身走了出去。庭院裏在夜裏變得安靜。閉上眼,夢裏殘存的畫麵仍在腦海上演。
自從記事以來這夢境便時常在午夜來襲,而每當從夢裏醒來我都有惶惶有所失的感覺。可是夢裏麵的一切景物我都沒有見過,也看不清夢裏人的樣子,它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卻擾的我的心裏淩亂一片。
我甚至厭惡這縈繞不散的惡夢。
易南曾安撫我說:“你夢裏的那一片茫茫的水或許就是你虛幻出來的諾水。”他握著我的手將我抱在懷裏,用溫潤的聲音跟我說道:“花顏,以後我會陪你隱居諾水,過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平凡生活,從此不問世事,可以在桃花下喝你沏的茶,聽你讀書,就這樣攜手白頭。”那是我聽過的世間最好聽的話。
仕途沉浮,富貴榮華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我隻是想和他在一起,即便是過簡單的生活,隻要他在身邊就足矣。我站在夜裏的廊下,手裏握著他送予的鏤空桃花蘇釵。三年來它總是可以輕易讓我的心變得安穩的東西。夜色裏,笑容在不知不覺中爬上嘴角,甚至連自己都可以輕易地感覺到。
——易南,與你相遇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
隻是,世事卻可以在一夕之間改變。諾水西南的水難!
我在神像之前苦求,直到諾水之主親口告訴我,就算是神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世人各有自己的劫難,並不是神就可以左右的。淚在那時不自主的往下落。那天的雨下的很大,茫茫諾水,透徹心扉。原本以為投身諾水一切便可解脫,可是他卻救我。
我站在房間的窗前看著庭院西處的竹樓。
那是和你讀書飲酒的地方,我也常在這裏停留,有時坐在這裏不知覺中已經去了一日。而今隻是立在窗前看著窗外雨後日光西斜中夕陽映照下的庭院桃花,開的瀲灩生姿,卻什麼都不想說。那天,有人送來東西。
“小姐,剛剛有人受人吩咐給你送來這錦盒。”
我問她:“是誰差人送來的?”
妙兒搖頭,“不知道,那人沒說,隻是說小姐看了就會知道的。”她將盒子遞給我,卻不知說什麼好。如果在平常她定會笑著跟我打趣說,這一定是易南差人送來的,會說,小姐你看你姑爺是多麼記掛你。可是現在她卻安慰我:“諾主既然告訴過小姐他會讓姑爺回到你身邊就說明會有一線生機啊,小姐別苦了自己。”
我斂去了眼裏流露的傷懷,抬手將錦盒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