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記憶,走在村裏的大路上。

周圍的田地全部開裂,路麵全是砂石塵土,一腳踩下去灰塵就撲起來。

路邊雜草枯黃,山林間樹木枯死不少,隻有些耐旱的樹木,葉子還青著,不過看起來也撐不了多久了。

有些住戶門口的小菜園,還勉強長著一些營養不良的雞毛菜。

跟成片幹枯的雜草對比起來,這一小塊綠色,簡直是生機勃勃。

菜園子用籬笆圍得嚴嚴實實,年邁的阿婆就坐在門口守著,謹防被人偷走。

“快看看屋內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別漏了。”

江穗歲路過一戶人家的時候,看到路上停了一輛牛車,板車上堆放了很多東西。

一家六七口,看樣子是要舉家搬遷。

江穗歲對這家人有印象,便上前問中年男人。

“李叔,你們這是要搬家?”

李叔看著她有些麵熟,但想不起來是誰,現在也沒心思想太多。

“是啊,已經兩年多不下雨了,今年開春到現在依舊不下雨,這是老天爺不讓我們活啊,聽說南邊風調雨順,我們準備逃難去那邊,至少有希望。”

他滿麵愁容,重重地歎了口氣。

李叔的兒子檢查好牛身上的韁繩,對江穗歲說:“這裏天高皇帝遠,幹旱兩年多了也沒賑災糧下來,估計還沒到半路就被那些狗官給吞了,咱們這裏算是完了,自求多福吧。”

他招呼著一家老小上車。

一家子都很舍不得這個住了幾代人的家,一步三回頭地看。

江穗歲往前走了一段路,發現有好幾戶人家都大門緊閉,院子裏很多灰塵落葉,像是長時間沒人住。

估計都逃荒去了。

“死老太婆,你守著這個家有屁的用,再這樣下去,我們全家都得餓死!”

不遠處傳來惡狠狠的罵聲。

一個中年男人,對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娘罵著。

老大娘似乎雙目看不見,兩眼無神,含著眼淚。

“要走你們走,我要在這裏等老二回來。”

一個婦人一臉厭惡,“娘,你太固執了,兩三年都沒音訊的人,說不定都死在外麵了,還等什麼?”

老大娘的痛處被戳到,氣得有些發抖。

“不準胡說八道!老二在外麵肯定平安無事,我一定要在這裏等他,等到死也要等!”

旁邊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紅著眼睛瞪她。

“不準你那麼說二哥!”

“死了就是死了,還指望死而複生不成?你就在這裏死等吧,正好不用帶上你這個累贅。”

婦人翻了個白眼,抱著兩歲的孩子進屋去。

沈老大氣得冷冷一哼,進屋砰地把門摔上。

老大娘跟小姑娘坐在門口抱頭痛哭。

江穗歲記得這戶人家好像姓沈,沈氏生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女兒生的時間較晚,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聽人說沈氏的二兒子兩年前進京趕考,結果就一去不回,也沒有一點消息。

這年頭本來就不太平,又沒有寫書信回來,村裏人都在傳人已經死了。

了解了村裏大概的情況,江穗歲就準備回去。

周家不知道囤了多少糧,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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