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宋玉妮覺得自己陷入一個非常矛盾的局麵。

無可否認,她對漂亮大個子的的確確是有好感,並且有一定的印象。

當她靜下來,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的腦海裏便會不期然出現了他那雙充滿感情的眼睛。

她常感覺他在附近偷偷的看她,因而令她心狂跳。

不過,她又非常討厭陸家的人,尤其兩位老人家。比如上次,陸先生要不是安排兒子去招待台灣客,宋倩妮夫婦就不會吵架;所以,她對陸文軒是毫無好感的。

為甚麼他們不是兩個人?為甚麼他偏要姓陸?

有時候她太煩,就會和田國柱出外吃飯、跳舞……本來,她一直認為田國柱不錯的,但可惜他代替不了漂亮大個子那雙眼睛。

而以後的日子,在宋倩妮夫婦處心積慮的安排下,四個人無可避免的去看戲、晚飯,甚至唱卡拉OK,到會所跳舞。

宋玉妮會和姊姊、姊夫談得很開心,她本來就是個開心的人,但極少理會陸文軒。

陸文軒卻相當主動,逗她說話、逗她開心、逗她笑。

平均陸文軒問她三句,她回一句。

陸文軒其實並非一個言語無味、令人討厭的人,宋玉妮所以要逃避他,是怕有一天不小心跳入他的情網,從此翻不了身,又一個宋家的人活葬在陸家。

宋玉妮對陸家的成見,好深好深,如果陸文軒不姓陸,他倆早就跳入了愛河。

倩妮了解妹妹的心事,她一直沒停過說那句老話:文軒是陸家唯一可取的人了。

那是無法否定的事實。但若愛上文軒,就逃不開他的父母,他的父母才是她不能接受的人,雖然她從未見過他的父母,但由倩妮那兒,也聽得夠多了。

有時候玉妮這樣想:田國柱其實也不錯,就快拿第二個博士學位,人品樣貌都好,就是沒有陸文軒那麼漂亮和討人喜歡罷了!

就隻是這些嗎?不是好像還有別的甚麼?那又是甚麼呢?

“那就是,他比其他男孩子更加深愛你。”倩妮說:“真的呀!隻要聽見我或文皓提起你,他就笑,那種寵愛、憐惜、陶醉的笑容,甜得像蜜糖。如果你跟我們在一起的話,他的眼神就左右追隨著你,除了你,他眼中根本沒有別人。相信除了你,任何人都發現得到。”

怪不得她老是感到一雙眼睛在跟蹤著她。

奈何玉妮不肯讓自己相信這個事實,她和田國柱一起的時間反而多了!名義上是田國柱快要回美國研究所念第二個博士的課程,實際上是在逃避陸文軒。

“……大嫂,她不是真心愛他的,不要讓她因為討厭姓陸的,就糊裏糊塗嫁給了給田國柱!”

“我知道的,文軒,我相信玉妮自己也知道。”倩妮說:“我妹妹是刁蠻公主,追求她,不能用傳統方法,一定要用點心思,出奇製勝!”

“我也發現到了,我知道用甚麼方法追求她最好,我苦於沒有機會……”

“機會?機會是可以人為製造的,當然還要些幫手……最快也得等田國柱回美國去。”

※※※

這天,倩妮和文軒到宋家來。

今晚,文皓和陸老先生有應酬。

宋太太吃過中飯就出去了。

倩妮要吃一個有書卷味的下午茶,她叫四姐把點心拿到書房去,邊吃邊可以談談書。

吃過點心,剛喝茶,倩妮聽到汽車聲,她走到窗前。“媽咪回來了,我有事要去跟媽咪說。”

“我也去!”玉妮站了起來。

“有些事,女孩子不方便聽,你在我也不好意思說。”倩妮按著妹妹,讓她重新坐下來。“你還是陪陪文軒吧!他到底是客人,我很快回來……”

倩妮飛快出去,四姐收拾好一切,也拉上書房門出去了。

書房靜得連飛過一隻蚊子的聲音都沒。

文軒在她對麵坐下來,看著她。

玉妮別過了臉。

“沒有比自欺欺人更笨的事了!”文軒突然爆出這句話。

玉妮雖然有點好奇,但她隻瞄了他一眼。

“玉妮—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他很溫柔、很真摯的說。

玉妮心虛一愣!跟著就冷笑了。“你去美國大久,連“羞”字都不會寫了!”

“我知羞的,但我不能不對你說坦白話,免得你被瞞騙一世。你因為不喜歡我的父母,怕一旦愛上我便和我父母掛鉤,所以你處處控製住自己,不惜犧牲一段珍貴的愛情!”

“笑話!”玉妮板著臉。“你憑甚麼說我喜歡你?”

“憑你的眼神。”

“更荒謬了!我根本就不看你!”

“因為你喜歡我,所以不敢看我。”

“你對自己未免太自信了!我不看你,是因為我根本不想看你!”玉妮有點惱怒,怕人家看破她的心事,本想和文軒吵,但他態度又這麼好,柔聲柔氣。

“不是的,玉妮,你隻不過不敢和我對望罷了,你一直知道我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你!”

“抱歉,我並不知道。”

“所以我說你自欺欺人!”

“哼!”她昂昂頭不說話,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我一直以為你敢作敢為,天不怕、地不怕!”

“我是!”

“不!你不是,你怕我的媽媽爸爸。”

“我為甚麼要怕他們?我連他們是甚麼樣子都不知道!”

“所以我就不明白你。”他始終麵露微笑。“我們就算戀愛,甚至將來結合,你嫁的也隻是我,又不是嫁我父母,用不著駭怕他們。”

“我早說過我誰也不怕,”她握著拳頭一揮。

“你怕的,大嫂也怕!”

“那是因為她嬌弱,忍受不住。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獨怕我父母,特別是我媽媽。”

“有甚麼好怕的?”

“怕說不過她、罵不過她!”

“我罵不過她?嘿!如果大家客客氣氣,那還罷了—她畢竟是長輩;若是她對我像對姊姊一樣,我叫她好看!”玉妮昂一昂頭,一副不就範的樣子。

“沒用啦!你早知道她是罵通街,所以你畏懼她、逃避她。”

“無聊!荒謬!”玉妮站起來,走向房門口。

“玉妮,你去哪兒?”

“你是客人,我不能叫你滾,那我隻好自己出去,你留下等我姊姊……”

“我要走,我們的話還沒說完。”他也站起來,搶先過去,攔在房門前。

“我和你向來無話可說。”

“怎會呢?如果我不姓陸,我們已經是一雙情侶。”

“癡人說夢!你滾開,不要阻我的路!”她跺了一下腳。

“話說清楚了,我們一起出去!”

“沒話說,滾開!”玉妮伸手推他。

陸文軒一手扣住她的手腕,把手放在玉妮腰後。

“你幹甚麼?”她掙紮。

“好好的把話說完!”

“說你的大頭鬼!”她握住唯一空出來的粉拳,捶陸文軒健碩的胸膛。“你這討人厭的渾蛋!”

陸文軒又握住她的手,放在她背後,然後用一隻手扣住她兩隻手腕,騰出一隻手來,托住她的臉,讓她麵對自己。玉妮那白中透紅的臉兒,現在已經紅得像個熟透的蕃茄;陸文軒直直的凝視她,迫得她睫毛半垂。

她貼在陸文軒懷裏,人有點迷惑,麵熱心跳,聲音虛弱,但她還是叫:“放開我,你膽敢……我必不會饒你!”

“玉妮,我愛你!”陸文軒的聲音輕柔得像一縷煙霧。

他輕吻她的鼻尖,她猛然抖了一下!“不……”

然後,他的吻落在她鼻尖下的粉紅色唇上,她渾身一陣痙攣,雙腿一軟,便倒在他的懷裏。

在陸文軒的熱吻中,最初她仍是掙紮、抗拒的,但漸漸的,她已經慢慢地消失了理智,也忘記他是陸家的兒子,隻覺得自己原來那麼愛對方。她的心是感動的,是甜蜜的,是合心合意的,她就這樣子陶醉在陸文軒的懷抱裏。

正當她被吻得快要透不過氣來的時候,陸文軒輕輕的放開她,她也輕輕的籲了口氣。

陸文軒已經放開了她雙手,自己用兩隻手擁抱住她的腰,麵貼著她的臉兒,不住的說:“玉妮,我愛你,我愛你……”

熟睡也有夢醒時,當她回複神智的時候,竟發現和陸文軒雙雙擁抱,她著著實實的駭了一驚!怎麼會呢?她又怕又羞又怒,推開他一點,用皮鞋在他的鞋麵上重重跺了一腳。

“噢!”他抱住腳跳。

“卑鄙!下流!”口起手落,就在陸文軒麵上摑了兩國大耳光。

“玉妮……”

“不要臉!”她開了房門出去,又用力拍上了門。

直到吃晚飯時,玉妮才到客廳,她明知道陸文軒就在對麵,她正眼也不敢看他。

陸文軒也顯得心事重重,手捧飯碗,看著玉妮發呆。

“文軒,你怎麼光扒飯?吃菜呀!”倩妮發現他的不尋常。“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菜不合口味?”宋太太也關心他。

“啊!沒事,菜很好吃!”他如夢初醒的振作起來。

倩妮微笑著給他夾了隻雞腿子。“那就多吃點,你和玉妮都喜歡吃雞腿子,剛好一人一隻……”

倩妮和文軒飯後待了一會就走了,玉妮也表示疲倦得很,要回房間。

她洗澡的時候、嗽口的時候,都在想陸文軒,他那雙深情的眼睛就在他腦海,如走馬燈。

洗臉的時候,她的手觸到嘴唇,便對著鏡子,用手指沿著唇片旋轉、旋轉;想到甜蜜的地方,她的臉馬上紅了。

“神經病!”她打一下自己的頭。

可能今天時間早,沒有甚麼睡意,開了電視機,看了好一會,螢幕上,還是會出現陸文軒那漂亮大個子。

“造反了!”她關上電視機,準備睡大覺去。

睡覺最好,開心的、不開心的,她習慣一躺下床便入陲,睡醒已是第二天。第二天又是另外的一天,甚麼都忘記了。

可是今晚情況不一樣,她閉上眼睛,陸文軒那雙深情的眼睛馬上閃亮,並且占據了她的思想。

她極力和那雙眼睛鬥爭了好一會才能入睡。

陸文軒一連幾天都有打電話來,早晚一次,玉妮忍著心不去接聽,但他每天派人送來的花,她就插在房間裏。

有時候她也會坐在窗台上,看花園的汽車進出,總希望有一輛是陸家的。

“……玉妮,最近你不大說笑話,有心事是不是?”宋太太用眼睛看著女兒的一舉一動。

“有甚麼心事?田國柱寄信來,我不知道怎樣回他,你知道我最怕寫信!”

“掛一個電話給他,要寫的都說給他聽!”

“他昨天才來過長途電話,通電話是通電話,寫信是寫信!媽咪,我還是回房問給他寫信去!”

“好,代我問候他,謝謝他寄來的花旗參!”

“是的,媽咪。”

給田國柱回信是假的,免母親生疑罷了。自從那天和文軒在書房一吻之後,她眼中連田國柱的影兒也沒有。

到底是她的初吻,那甜甜蜜蜜的吻,令她無法遺忘。

幾天之後,倩妮又和陸文軒來了。

本來在客廳蹦蹦跳跳的玉妮,突然變得軟弱無力,說要回房間休息,臨走前不忘請母親叫倩妮到房間看她。

倩妮終於來了,穿件桔子黃的旗袍,盡顯東方之美。宋倩妮到底也是個美人。

“媽咪說你有點不舒服,沒事吧?我看你麵色好得很,麵頰紅撲撲,哪裏像有病。”倩妮拉著妹妹的手。“真奇怪,最近這幾天,文軒也精神恍惚、心事重重,他媽媽也以為他不舒服。唔!事情是在來過這兒之後發生的,你們兩個,是不是曾經吵過架?”

“我和陸文軒根本是兩個不相幹的人,又怎會有話題吵架?”

“因為他姓陸!”

“所以我不睬他!”

“說自己不舒服,躲上來也是這個原因?”

“唔!”玉妮點了點頭。

“小鬼,你可把媽咪嚇壞了!”

“才不呢!剛才她望著我,陰惻側的笑。”

“我買了大顆大顆的提子來,我去拿給你吃!”

“叫杏姐拿不就行了?”

“我還有幾句話跟媽說,”

“你和媽真多話說!”

“當然囉!回娘家也就是想和你及媽咪說說心事!我等會回來……”

玉妮趁姊姊出去,跑到鏡子前麵,照了照樣子。今天,她穿了一套純白色疏織透視闊褲套裝,上麵勾針織的通花套頭上裝,裏麵一件紅色露腰小背心,紅色軟皮短靴。

頭上梳了條馬尾,隻用橡皮筋圈著,她拉開抽屜,拿了條紅緞帶,在馬尾項上結了個蝴蝶結。

她轉個身,很青春嬌俏。

有人敲房門。

她連忙跳回床上,順手拿本小說,一邊說:“門沒上鎖,進來吧!”

開門聲、關門聲,然後就沒有了聲響。

“進來啊!”她發現小說倒轉了。

她抬起頭,發覺陸文軒直直地站在她的麵前。

她嚇得扔下小說跳下地。“你?你……你竟敢偷進我的房間來?”

“我敲過門,是你叫我進來的!”

“我以為是姊姊,誰知道是你?我會叫你進來?作夢!你膽子可不小,闖進來,嘿!”

“你隻說門沒有上鎖,沒說誰可以進來、誰不可以進來!”

“誰都可以進來,就是你不能進來!”她一直往後退,越退越遠。“你馬上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玉妮,有幾句話,我非要跟你說不可!”

“說你的大頭鬼,走!走!”她伸手拿了毛公仔,就向陸文軒擲去。“你不走?你不走我擲死你!”她隨手拿起紙巾盒、梳子、頭發刷、畫報、水晶小擺設、電視搖控器、香水瓶、電動小狗,甚至無線電話也扔了過去。

這個電話一扔,陸文軒就慘叫一聲,用手掩住額角。

玉妮一切動作都停止了!她死死的盯住陸文軒,陸文軒手掌放下,玉妮馬上嚇得全身抽搐。“血!血!你頭破了!流血,你……你這笨蛋!為甚麼我扔東西你不避,死挺挺的站在那兒!你想死嗎?你真是想死嗎?”

她邊說邊去找了條毛巾,走到陸文軒前麵。天!一額的血,她用腳尖站高,顫著雙手,好不容易為他把頭包住。

他一直望住玉妮、一直望住玉妮,嘴角露出微笑。

“你在流血呢!還笑!”

“隻要你肯理我,血流光了也沒有甚麼大不了!”

“血流光了會死的!”

“為你死我也願意!”他握著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

“你真肉麻!”

“談情說愛本來就很肉麻!”

她突然緊張的叫道:“不行,仍在滲血!”

“你去哪兒?”他把她另一隻手抓住。“不要不理我,不要離開我!”

“我去拿藥箱來給你止血……”

“不,不!你想避開我,走了就不再回來了!我說過,如果你不理我,我寧願讓血流光!”

“別癡了!看,血越滲越多,你不痛嗎?”玉妮倒替他心痛了,她就是受不了那些血。

“我痛,怎會不痛呢?但我不要你離開我!”

“傻蛋。你怎樣才肯放手讓我去拿藥箱?我看不得血的!”

“除非你保證,從今天之後,永遠、永遠都會和我在一起,不離棄我!”

“得了吧!”

“我不要偷偷摸摸,我要大家都知道,我們是男女朋友!”

“這時候還說條件?”

“你不答應,就讓血流到我的口裏。”

“跑出去告訴大家,我們在談戀愛?”

“不用宣布,我們手牽手出去就行了!”

“你真討厭,好啦!我去拿藥箱,”

“你還沒有答應我,”他可憐兮兮的瞧著她。

“你要怎樣就怎樣吧!說夠了沒有?好好的給我坐在這椅子裏,我一會兒就回來!”

文軒在她兩麵掌心都吻了下,開開心心的把玉妮放開。

“傻瓜!”玉妮跑著出去了。

文軒這才撫著額頭雪雪呼痛。

玉妮果然很快就回來了,手裏拿個藥箱,她拿張椅子坐在文軒身邊,把那條血巾解下來,她的手又開始抖了。

“別怕!”他安慰她:“皮外傷罷了!”

“誰知道呢!那無線電話又硬又重。”玉妮歎口氣,“就算是皮外傷,也傷得很厲害,一大塊皮不見了,你應該很痛,忍著點,這消毒藥水會令你很痛,必須清潔傷口。果然是男子漢大丈夫,哼都不哼!現在塗上止血散……當心灑進你嘴裏,別說話啊!現在可以放藥棉紗布……唔!給你黏貼好了!瞧!還不算難看,現在還痛不痛?”

“看見你早就不痛了!”

“我又不是止痛藥。”

“起碼是我的止痛劑!”

“傷口是貼好了,但若是再流血,就非去醫院縫線不可。”

“電話隻不過擦過我的額角,要是中個正著,早就穿洞了!”

“誰叫你那麼笨,不去閃避!”

“不給你擲中,你的氣哪能下?我故意讓你擲中的,原想是個毛娃娃,誰知是個硬電話。”文軒握著她的兩隻手,把她拉進懷裏。

玉妮靠在他懷裏輕籲了一口氣,剛才實在擔心緊張死了!

“為甚麼歎氣?”文軒拍拍她的背。“不開心?”

“舒口氣罷了!”玉妮這才想起了倩妮。“這樣子鬧了一大陣,姊姊說去拿提子,怎麼拿了半天都不回來?”

“她不會上來的,你要吃提子,我拿給你!”

“你怎會知道她不會上來?”玉妮推開他。“哦!原來你和姊姊合謀的!”

“合謀讓你敲穿我的頭!”

玉妮本來生氣的,聽他那樣說,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又不生氣了?”文軒鑽到她的臉下問,乘機吻吻她的下巴。

“你的頭穿過多少次?”

“小時候貪玩,也有兩三次,幸好,都沒有留下疤痕。”

“長大成人以後呢?”

“那就沒有!”

“你追女孩子都是用命去做餌的嗎?”

“一次,追宋玉妮,不是做餌,是命都不要!”

“我才不相信你以前沒有女朋友,美國就有好幾個!”

“看場電影、吃頓飯是有的,真真正正被摑耳光又穿頭的,沒她就沒命的就隻有一個宋玉妮小姐了!”

“你騙人!”

“誰敢騙你?我哥哥怕你,我怕你,將來我們陸家一屋子的人都怕你!”

“你別把我說得那麼凶。”

“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打我的人。”

“誰叫你胡來!”

“每個吻你的人,你都給他巴掌?”

“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吻我?”玉妮瞪大了菊花眼。“我從來未打過人,你還是第一個!”

“你給我的是初吻?”

“那你的不是初吻了?”

“我不知道這個該怎麼說,我是不會對你說假話的,說真話又怕你不高興。”

“我怎會不高興?那是你過去的事,根本與我無關。”

“在美國,我和個金發女同學去看戲,戲看了一半,她突然擁抱住我親吻。你知道那些鬼妹仔多熱情,我初吻就這樣給她奪去了!”

“我根本不愛她,那次之後,我沒有和她再來往了!”

“男人都是負情負義的人!”

“她吻過我,我就非要愛她不可?”

“你……”她臉色一變。

“我愛她,自然會主動吻她,就是被她打耳光也是值得!”

“你的這張嘴呀!”她神色回複正常。

“我是實話實說,不瞞不騙。”

“我們還是到樓下吧!省得姊姊多猜想。”

“她一看我的額頭,就知道發生甚事了!”

“你覺得很失望,還是不服氣呢?”

“很開心!”

“你白癡,這也值得開心!”

“為甚麼不開心?要不是這樣,我怎知道你對我那麼關心緊張?”

“難道見死不救嗎?我又不是要謀殺你!”

“你真的一點也不愛我嗎?”文軒看著她的眼睛。

玉妮半垂睫毛,滿麵鮮紅。“我不跟你胡鬧,我到樓下找姊姊!”

“不要走!”文軒兩手緊緊抱著她。

“你到底要怎樣?”玉妮在他懷裏半掙紮。

“我的傷口好痛!”

“嘎!”玉妮馬上緊張的察看他的額頭。“沒滲血,血應該止了,痛是難免的了!要不要止痛丸?”

“你就是我的止痛丸。”他的視線已移到她的雙唇上。“親親我就不痛了!”

“你……”玉妮已被吻住了,她輕微掙紮了一下,兩條手臂便緩緩的攀住了他的脖子。

※※※

陸文軒是個工商管理學博士,他回來香港,是要負責打理家族生意的;不過已有幾年沒回來,他打算好好玩一下才上班!

宋玉妮是個經濟學學士,她也要助父親一臂之力,否則就白浪費了自己的學問。

誰知道,文軒一回來便愛上了宋玉妮,為了追這女孩子,他把時間花多了。

不久之後,他們兩個都分別要上班了。

文軒和玉妮拍拖,最開心的人是倩妮;她總憧憬著,兩姊妹嫁入陸家,彼此有個照應,生活會愉快許多。

因此,她熱心地為他們安排許多上班前的節目。

兩兄弟、兩姊妹,四個人玩個痛快。

“……甚麼地方差不多都玩過了,就是還未去過海洋公園。”

“我們未去美國前,常常去。”

“是啊!”玉妮說:“那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一項節目了!”

“現在已經改變,加建了不少,而且集古村你們肯定沒有去過,”

“集古村?哪兒呀?”

“就在海洋公園隔壁,以前分開的,各自買票,但集古村麵積實在小,吸引不到遊客,如今一票兩用了。”

“買一張票就可以玩兩個地方?”

“集古村也沒有甚麼好玩的地方,不過一天的時間要玩遍兩個地方,時間也是不夠用的,特別是喜歡玩機動遊戲的人。”

“我喜歡坐過山車!”玉妮小孩子氣未過,說來仍很雀躍。

文軒疼惜的撫撫她的麵頰。“你巴不得馬上就去,”

“是啊!文軒,你坐過山車怕不怕?”

“挺刺激呢!有甚麼好怕,到時一起玩,我陪你!”

“玩過山車文皓還可以,賊船就不行,他說晃來晃去的會暈眩。”

“玩刺激機動遊戲,不是男孩可以,女孩止步?我有個同學,和我一般高大,他玩過一次過山車,嚇得麵青唇白,以後連提起“過山車”三個字都怕。”

“田國柱也怕。在美國的時候,我每個月起碼去迪斯奈樂園兩三天,他就說:“迪斯奈是小孩子才去的,成年人去沒甚麼意思。”其實,他是怕坐過山車。我偏要去,也喜歡去,每次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就好笑!”

“誰說迪斯奈是為小孩子而設的?不知道有多少七八十歲的公公婆婆一樣跑去玩。”

“我相信我活到一百歲還能走得動,我也會是迪斯奈樂園、海洋公園的常客。”

“你童心未泯呀!你根本還是小孩子一個!”

文皓補充說:“一個不好欺負的小孩子。”

“姊夫!”玉妮扮個鬼臉。“你不犯事,我也很疼你的,對不對呢?姊!”

“完全同意!”

“你們姊妹同心,根本沒有我站立之地了!”

“哎唷!好像很為難你似的,其實我在你家才委屈,你媽哪一天沒說話給我聽?我都不提了,你還來怨人?”

文軒見情況不妙,連忙說:“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樣用一天的時間去集古村和海洋公園玩……”

※※※

玉妮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七點不到就起床,並且第一時間致電倩妮和文軒,把他們叫醒。

八點多,陸家的司機載他們去會所吃早餐,然後趕在十點鍾之前到達海洋公園。

“集古村由這邊入口。”陸文軒牽著玉妮。

“相通的嘛!”

“但我們決定了先遊集古村。”

裏麵是紅欄杆、綠瓦頂。“甚麼香味?”

“前麵有五香熟花生賣!”

“看到了!還有幾間古時的小店,我們去雜貨店買花生。”玉妮脫出文軒的手掌跑向前,看見那些古裝打扮的店員,覺得很好玩。

“文軒,別買太多,這傻妞可以光吃花生,哪兒都不去!”

“……瞧!那邊有架紡紗機,玉妮扮紡紗姑娘拍張照!”

“這是甚麼?”玉妮到處逛逛,看見一個黑黑的圓球。

“讓我看看,這是古代的天文儀!”

“外國人還說中國是農業國家,沒有科技。看!我們早在漢朝已經有觀察天文的天文儀了!”玉妮忽然聽到甚麼——“漢朝館前怎麼這樣熱鬧,我們過去看看!”

原來有人舞獅和仿效古代街頭賣藝表演。

通過賣藝場,嗅到一陳香噴噴,原來後麵有燒餅、茶葉蛋和一些酥炸食品攤檔,真像走進時光隧道。

那些不同朝代的館子,實際上相差不了多少,都是紅紅、綠綠、黃黃,裏麵陳列了不同朝代的帽子、後冠和朝服。

通過回廊,進了亭子,前麵有一個露天建築物,還有一排排坐椅,玉妮指住問:“那不像是館子呀!”

“清宮劇場!”

“看戲的地方。”

“十一時有一場表演。”

他們看時間差不多,便走過去坐著等候,玉妮以為是看清裝劇,原來是表演古代舞蹈和要雜技。

看完已經十一點半,玉妮喊著:“繼續進發!”

“走遍了吧?”文軒望望兄長。

“整個集古村一共七個館一個劇場,我們都參觀過了。站在這兒,右麵去盡是大海,左麵是山腳!”

“這就遊過了,我們還可以去哪兒?”

文軒看了看地圖。“按照我們的行程,現在應該去雀鳥天堂,因為它就在集古村附近……”

他們一行四人,經過紅鶴池看紅鶴,又到孔雀園看孔雀。那兒有普通孔雀和白色孔雀。無論大家怎樣叫,孔雀就是不開屏。後來一個穿紅裙子的小女孩經過,一隻孔雀雀屏大開,想必是與那女孩子爭妍鬥麗。

拐個彎是百鳥居,裏麵有許多紅色、黃色、綠色、彩色的小鳥飛來飛去,全都是很美麗的鳥兒。

再過去是小鳥天堂,但他們還沒有到達雀鳥劇場,便聽到劇場後麵的小花園裏那些鸚鵡叫喊的熱鬧聲。

走進花園,原來是兩隻紅色大鸚鵡在叫,文皓和倩妮過去拍照。

旁邊有隻白鸚鵡,身形和紅鸚鵡差不多大,但它不叫,很文靜,用一雙黑珠子似的眼睛看人。玉妮過去逗它,“哈囉!哈囉!”

它沒回應,但眼睛仍在望玉妮和文軒。玉妮逗留了一會,便拉了文軒準備去拍照。

“哈囉!”

“聽!”文軒很高興,把玉妮拉回頭。“它在叫我們呢!”

白鸚鵡果然伸長著脖子,嗲嗲的在叫著。

於是,玉妮和文軒又回去跟它玩,這樣三走三留,終於最後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看鵡鸚表演!”玉妮興奮地跳著腳。

“十二點那一場開始了,下一場要到兩點鍾,我們現在還是先去吃午餐吧!”

他們早決定去集古村酒樓吃中式自助餐。玉妮一進古色古香的酒樓,先巡視一周,回來低聲說:“這就叫自助餐了?除了粉麵飯,熱盆就隻有五六樣。點心呢!堿點心是一般的蝦餃、燒賣、叉燒包。甜點才奇怪,那些馬拉糕、糯米團那麼小小的,像小人國。在美國吃自助餐,單是甜品就有好幾十種了!”

倩妮拍拍她的頭。“傻豬,怕吃不飽嗎?這兒食物種類雖然不多,但味道還算不錯。你吃過了會想再吃,會吃得飽的。至於點心為甚麼那麼小巧,我想是針對中國人的性格;中國人吃自助餐和外國人不同,他們不管愛不愛吃,見到就取,結果拿了一大盤,吃幾口又不要,全盤倒掉。把點心的體積弄小一點,是不想顧客太浪費。”

“我看見個小胖子真的拿了滿滿一碟,不知道他是否吃得下?除非太難入口,否則,我們拿了的食物都會吃,不喜歡吃的根本不會拿。”

“是嘛!吃過喜歡,可以再拿,拿多次,人家都不會阻止!”

“唔!味道還算不錯……”

午餐吃過了,也在那陳設的“龍床”拍過照。他們乘登山自動電梯,準備去玩機動遊戲和看海洋劇場,途中有雪糕亭、小食店,玉妮又嚷著要吃冰淇淋。

到山頂,剛趕及看三點鍾的海洋劇場——看到海獅的精采有趣求婚表演,又看到殺人鯨!海威小姐表演跳圈、打球、翻騰,人鯨合作的表演。

海洋館在裝修,下一個項目是到鯊魚館喂鯊魚,排了好一陣隊,進去除了隔著玻璃看到一些鯊魚在頭頂遊來遊去,也沒有甚麼好看的。玉妮問文軒:“有沒有到過雪梨的海洋世界?”

“去過了,喂鯊魚在海洋世界裏是一項表演,由飼養員用魚或肉類喂飼,那些鯊魚爭相搶著吃肉,小鯊魚跟在鯊魚腹下或背上,場麵才壯觀呢!”

“你還記得那兒有隻貪心的大龜嗎?它很饞嘴,這塊肉還沒有吃完,就去搶另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