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忘川,滾滾黃泉,陰風陣陣,鬼哭聲聲。
奈何橋邊,年邁的孟婆將一碗碗的湯遞到走過來的每一個鬼魂手中,那些鬼魂接過這一輩子隻能品嚐一次的孟婆湯,神情各異。
有的仰脖一飲而盡,然後義無反顧的走過奈何,前去投胎;有的接過湯,卻是滿臉茫然,似乎正努力將生前的一點一滴細細回味;有的則是手端湯碗,淚流滿麵,不知是為今生的歎惋還是對來生的惆悵;有的……
孟婆對於這些早已是見怪不怪,每個人對自己的人生都有著不同的看法,漠然也好,悵惘也罷,都是別人的事,與她無關。她所做的隻是盛湯、遞湯、收碗,然後再是盛湯、遞湯、收碗……周而複始、循環不斷。對於這些,她倒也早習以為常,早已麻木了。
無聊的時候,孟婆總會想起西方那個每天推著石頭上山的神。在她的記憶中,那個神是一臉大胡子、滿臉桀驁不馴,年紀不是很大但總是喜歡裝老人,他好像是叫西西弗斯。哎,時間太久了,都記不太清了。
孟婆記得那還是幾千年前神界和冥界進行交流大會的時候,他們有過一麵之緣,曾經對重複的命運還是命運的重複進行過一番探討。具體說些什麼,由於年代久遠,孟婆早已忘記的差不多了,她隻記得當時聽完他的一番長篇大論,心中不由得感慨西方的小神畢竟還是年輕啊,無論是看事情還是做事情都太過於極端了……
“啊!”一聲尖叫突然打斷的孟婆的遐想,將她從對幾千的回憶中拉了回來,一聽聲音是從催命判官的辦公室中傳來,孟婆不由得搖了搖頭,心中歎息一聲:哎,不用說,肯定又是黑白無常拘錯魂了,真是的,現在這冥府,拘錯魂的事情真是越來越多了。因為經濟危機,冥府裁員已經很嚴重了,可是這黑白無常還是沒有一點危機意識,不知道用心工作。哎!恐怕有人又要穿越了!
果不其然,催命判官的辦公室內,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女鬼正身形呈茶壺狀,憤怒的對著催命判官和黑白無常大吼大叫,看判官和黑白無常一臉理虧的樣子,不知道的還會以為這女子就是什麼新任閻王呢!
其實,也難怪這位名叫林雅君的女子如此憤怒,今天是人家第一次領薪水,剛剛到手,還沒來得及花,就不明不白的替別人死了。
“你們,太過分了!”林雅君雖然氣勢洶洶,但也絕不是不講理的刁蠻潑婦,隻聽她理直氣壯的說道:“在過去的二十三年中,我吃了無數的苦,受了無數的罪,曆盡艱難,受盡欺侮,總算將人生的大坑挖好,正等著向美好的未來張開雙臂,好好的享受一番人生,美美的將坑填好。沒想到你們竟然在這種時候將我拉來了……”林雅君顯然氣的不輕,說著說著激動的起來。
“如果我是命該如此也就罷了,可是我明明還有幾十年的陽壽,竟然被你們就這樣胡亂的拘來了,你們兩個,黑的鐵麵無私,白的六親不認,身為地府公務員,難道連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嗎?地府每年花這麼多錢供養著你們,難道就是讓你們這樣亂拘無辜、草菅人命嗎……”
聽著林雅君的話,這三個地府的工作人員滿臉羞愧和恐慌,催命判官本來就紅的臉更紅了,黑無常的臉更黑,白無常的臉更白了。
這地府中雖然是他們的天下,可是上頭不是還有一個公正廉明的閻王嘛,而且最近地府也學習人間,實行什麼問責製,要是讓閻王知道這件事,三人恐怕飯碗不保,要知道,能夠混到這正式的鬼差,他們可是花費了好多時間和金錢啊,如果這樣被裁掉,他們的鬼生也就徹底完了。
三個鬼差雖然可憐,但是想想人家林雅君死的就更冤更可憐了。她在領了人生第一份薪水下班的路上,看到一棟樓房著火了,一個孩子在房間中哇哇大哭,他的母親抱著他,在火海中被熏暈了。
見義勇為的林雅君二話沒說,衝進火海,將孩子救出來後不顧火勢洶湧再次衝了進去,要救孩子的母親,眼看就要救出來了,但是本來是去拘孩子的母親的黑白無常,因為急著回來收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火海中一個人,上前就把魂給拘來了,林雅君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掛了。而本來,她因為做這件善事,不僅會增壽,而且還會有一筆意外之財,現在可好,什麼都沒了,連命也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