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實在設想周到。”而且太聰明了!嚴鉦隻能報以苦笑。
他雖年輕,但凡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是投資經營學的專家,自他從商以來,從來不曾賠過自己或客戶一毛錢。偶爾付出加碼的成本,也必能再賺進數倍的金額。喬海生想必早已聽聞他在國外的傳奇事跡,才會做出這種驚人的決定。
喬海生若將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交給他管理,必定是肯定他能替喬恩恩賺進至少兩倍,甚至三四倍的金額。如此算來,喬海生給他的百分之四十酬勞,就不算什麼了。
“我全是為了我的孫女。”
說這些話耗費喬海生不少體力,他疲憊地閉上眼,沉聲歎息。“我隻希望她能過著衣食無缺、無風無雨的平靜日子。”
嚴鉦沉默以對,他能體諒喬海生對孫女的維護與疼愛。
“如何?你肯幫我這個忙嗎?”
喬海生再度睜開眼睛,眼中的生命力漸失。“你願意答應我這個病重老人最後的請托嗎?”
“我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我欠你一份人情。”嚴鉦簡略地回答。
“話雖如此,我還是不希望你勉強自己,畢竟我希望你是真心誠意照顧我的孫女,甚至為她尋覓一個好對象,替我送她出閣。”
“我會替你做到的。”嚴鉦知道,欠喬海生恩情的他,沒有說不的權利。
這個恩情,他非還不可!
“你保證嗎?”喬海生眼中出現期望與欣喜。
“我保證!”
有了嚴鉦的保證,喬海生當真可以安心地合眼了。喬海生知道,信守承諾的嚴鉦,親口說出的保證,就像蓋上他的印信一般,同樣具有效力。
“嚴鉦,謝謝你!說真的,當年我資助你學費時,並沒有想到將來有一天,自己會有求於你。因此你今日幫了我,或許將來有一天你會慶幸,當初自己幫助了我,因為你為自己積了福報。”
“或許吧!”
嚴鉦不信鬼神,當然也不相信什麼福報,他隻知道有恩必報的道理。答應喬海生的請托,全是為了償還欠他的恩情。僅此而已!
隻要他照管喬生企業和喬恩恩,直到她出閣,那麼他的責任就算完了。
幾天後的夜晚,喬海生病情突然告急,緊急送醫急救,但依然回天乏術,當晚病逝於醫院中,享年八十一歲。
喬海生的葬禮過後,嚴鉦再次來到喬家,一進門,立刻有群人張牙舞爪地朝他衝來。
“你就是嚴鉦吧?為什麼我伯父會將喬生企業委托你照管呢?”
“還有他把喬生企業百分四十的股份轉到你名下,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趁他病危時,耍了什麼卑鄙的手段,騙走我們喬家的產業?”
幾名年紀不一的男女擠到他麵前,你一言我一句地質問他。
“你們是誰?”他冷冷地環視眾人,猜想他們大概就是喬海生曾經提過的“親戚”——一群妄想竊奪喬家產業的禿鷹。
“我是喬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喬海生是我至親的伯父。”一位中年男子站出來回答,驕傲地昂起下巴。
“喬家的繼承人?”嚴鉦冷哼了聲,嘲諷地反問:“我以為喬家的正統繼承人是喬恩恩,何時變成你了呢?”
“你——”那人漲紅臉,又氣又窘,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嚴鉦質問爭鬧不休的眾人:“你們說喬先生是你們的至親?那為何喬先生過世以來,我不曾見你們掉過一滴淚?從頭到尾,你們關心的隻有他的遺產!”
“我們……我們當然也難過呀!隻是……強忍悲痛……”一位胖婦人漲紅臉,結結巴巴地辯解。
“不管你們是真悲傷,還是假難過,總之——喬先生已將他的孫女喬恩恩以及他名下的產業全部委托我照管,直到恩恩出嫁為止。這些都是喬先生在神智清醒、並有律師在場見證下完成的遺囑,絕對百分之百合法。
如有人不服的,盡管去找律師,甚至上法院打官司都可以。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是輸定了!你們最好盡快死了這條心,何況喬先生分給你們的遺產已經夠多了,該知足了。”
“拜托!一人才一棟房子,伯公的資產起碼好幾十億……”
一名年輕人忿懣不平地嘀咕,嚴鉦冷肅斥責的目光一掃來,他渾身一震,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嚴鉦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他那沒有溫度的眼睛,更別提與他正麵衝突了。
嚴鉦不再理會那群貪婪的喬家親戚,徑自走向始終站在角落,被他們視為無物的女孩。
她正是喬海生最疼愛、至死都放心不下的寶貝孫女——喬恩恩。
她大約才十五、六歲大,穿著一襲黑色白領的長洋裝,及踝的寬鬆袍子,罩住她瘦弱嬌小的身軀。她的臉蛋還算清秀,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頭發則接近淺褐色,一對玻璃珠似的深褐眼睛有些腫,而且充滿紅血絲,顯然曾傷心地哭泣過。
像失去母兔的小兔般,她睜著驚慌惶恐的大眼睛望著他,令人不由得打從心底產生憐惜。
心口一軟,雖然他嘴角的肌肉依然沒有半分上揚的跡象,但說話的語調比較和緩了。
“妳就是恩恩?”
“嗯……”
喬恩恩有些畏懼地望著高大肅穆的嚴鉦,怯怯地點點頭。
站她眼前的男人,有副足以媲美阿諾史瓦辛格的壯碩身材,即使包裹在黑色的西裝下,依然能讓人感受到賁張結實的肌肉,仿佛快將衣衫撐破似的。
長得不算英俊,但也絕對不醜,可惜全身上下充滿岩石般的冷硬氣息,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柔軟及溫暖。
他有一張仿佛被零下低溫凍僵的臉龐,還有一雙結了冰似的黑色眼珠,過分挺直的鼻梁下,抿著一副薄而寬的唇,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好像根本不會笑,就像她在電影中看過的黑道老大,看起來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