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躺在床上,仍未睜開雙目的烈火,感覺到自己好像沉睡了有千年之久。

印象中,身體被那股驚人的力量無情地衝擊之後,他的神魂便因承受不住體內巨大的疼痛和噬骨的冰冷而逐漸脫離身體。就這樣,他在黑暗中飄飄蕩蕩,四處漫遊;惟一感覺到的便是來自於他身體的氣息和靈係愈來愈弱……

眼看他的神魂就快要回不去時,一陣輕柔的低喚卻不斷地傳來。

他尋尋覓覓,卻遍尋不著那有如天籟般的輕音來源。正為此感到懊喪之際,他試著回到自己冰冷破碎的軀殼,竟意外清楚地感受到那聲聲輕盈的叫喚。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那柔美如樂音般的聲音仿佛有著某種撫平痛苦的力量。除此之外,他還感覺到有一團熾烈的熱源緊緊地將他重重地裹住。於是,他放任自己冰冷的身體不斷去汲取那源源不絕的熱力。

直到身體的疼痛由劇轉緩,終於,漸漸地離他而·去。

“馥……”

氤氳的紅火在烈火前額完全隱沒後,他竟奇跡似的醒來——

張開雙眼的烈火還怔怔地咀嚼著從他心靈深處發出仍回蕩在唇畔的單音。

“火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如果不是擁有過人的毅力,身為母親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辦法熬到奇跡再度發生的此刻。

“母後,唔……”

烈火低沉地一喚,牽動到胸口的一股窒間感,那股悶塞的氣息順著濃濁的粗喘嘔出一口暗黑的汙血。

“火兒!”

太後驚慌地扶住烈火,立即遞上一貫方巾。

“我沒事。”烈火接過方巾,拭去唇角的血漬。他是真的沒事了,這一口汙血吐盡後,他感到全身莫名的舒暢,像是沒發生過任何事一般。“我很好,母後,您怎麼會在這裏?”

“你昏迷了好幾天,你若再不醒來,我……怕是也要陪你一起去了……”

這回太後流的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母後,兒子讓您擔心了。”

見母親動容落淚,烈火深感不忍。

“這都要感謝天神,是他又一次讓奇跡出現。”

太後的聲聲感恩讓烈火想起了馥柔兒,他迅速環視寢宮,卻怎麼都尋不到伊人的身影。

“母後,馥柔兒呢?她人呢?”烈火因沒看見馥柔兒而感到不安。

“她?你不要再提起那個女孩了。風族的女子全都是不祥之人,這輩子我不會讓任何跟風族有關的女孩再出現在你身邊,讓你落人險境的事,我可再也禁不起這樣的煎熬。”

太後這不僅僅是個決心,也是重大的宜示。她不敢奢求再有第三次的奇跡。

“母後,不是的,馥柔兒她……”母親眼中的恨意和決絕讓烈火有些焦急。

“別再說了,難道在你奇跡似的醒來之後,你還想跟我談論到那個害你差點喪命的女孩?”太後甚為光,火。

“不,母後,您錯了。”烈火嘴角一勾,同時扯動了埋藏在他心中多年的記憶。“馥柔兒她從不曾害過我。相反的,她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性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您還記得十年前的事嗎?那年我在風之穀遇刺,若不是馥柔兒,我根本就不可能活著回來。

“這……這不可能,她……”太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確實是她救我的。她是風族的小公主,當時我胸口被刺一刀,那一刀刺得既深又重,憑我一個人,別說擺脫追兵,就算是活下來都有困難。當時是馥柔兒將我藏在一個山洞裏,她小小年紀,卻懂得為我抽出心口的短刀;可是,那一刀實在太深了,我記得濃濃的鮮血不斷地從我的心口溢出來,後來,我連呼吸都感到困難。就在我即將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那個小女孩突然俯下身來,用她的口封住我的嘴。您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嗎?她竟然傻得用她自己身體裏的那股風印之石的神力來救我……母後,那年我沒有死,完全是因為風印之石的關係;至於在幻海,也是她幫助我從流沙中脫困。而我昏迷的這一次,我相信同樣也是經由她的幫助。”

烈火雖未親眼目睹,但從他體內源源不絕奔流的氣息,他清楚地感覺到一股純粹而熱悉的力量又回到他的體內;那股自他出生便伴隨著他長大的火印之石的神力正在他身體的每一處快意地暢流。

經過十年,火印之石終於和風印之石分開了,這兩股力量終於重回主人的體內。

真是個神奇的女孩!她總是讓奇跡這麼自然地發生在每一個人的眼前。

“你是說那個女孩是擁有風印之石的風族公主?”太後驚訝地問道。在聽了這段令人難以置信的過程後,她的腦子呈現一片空白。

“母後,她人呢?除了那些數不清的救命之恩外,還有一件事,我必須立刻找到她。”

烈火的語聲裏有種濃不可破的堅定和熱情。她感受到兒子這番蘇醒後,似乎有些改變。不,應該是說多年前那個熱情、開朗的兒子仿佛又回到她眼前了。

“什麼事?”太後的心狂跳著。

“我愛她,我要她。”

“火兒,你……”看著兒子誠實而認真地宣示,大後的心中卻劃過無比沉痛的恐懼。

來不及了——望著日光投射進來的角度,火刑的命令早巳開始執行。

“母後,你……你對馥柔兒做了什麼嗎?她人呢?快告訴我!”

母親眼中的神色不僅可疑而且可慮,烈火幾乎是一刻也等不及,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正慢慢擴大。

“她……她現在人在刑場。”

“刑場?”烈火跳了起來。“為什麼?”

“火……日出時分……火刑……”

“火刑?”烈火駭然地驚呼出聲。

日出時分?不,烈火的心被不安和恐懼燒灼著。他一刻也沒耽擱便衝出寢宮,直奔刑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