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要用到筆墨紙硯,才勉為其難來這兒?”她挑起眉朝他們探去,
風月齋的事先擱到一旁,趕明兒個她再撥點時間去瞧瞧,但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得捉住這幾個人的心思。
“不是,自然是想要多瞧你一眼。”宗道油嘴滑舌地道,簡直當坐在櫃台裏的宣典聖不存在。
誰都知道他這個宣大少向來甚少出現在書和苑裏,近幾日卻連連出現,不稍細想便知是為了這宣家娘子,可他偏是個悶葫蘆,任憑自個兒的娘子在鋪子裏與人說說笑笑,也不會吭上一聲。
“真是為了我而來的?”她嬌嗔了聲。
這些風流文人居然想要沾染她,真是不知分寸!
“可不是?”宗道一隻堿豬手從她身後繞過,眼看就要在地的肩頭落下,她卻不著痕跡地閃開。
“得了,把你要的東西拿來點算一下吧。”她依舊粲笑著。
啐,想要沾上她的身,他也未免太大膽了?
她不過是和他們聊聊罷了,倘若他們真把壞心眼打到她身上,別說她家相公看不過去,就連她也受不住。
她可不是她相公嘴裏所說的失德敗婦,她會注意自個兒的一舉一動。
原先刻意裝扮自個兒,是想要氣他,可是他既然已經把話說得那般難聽,她自然得要端出真本事,讓他知道他娶了個賢淑的妻子,而真正有問題的人是他。
“不過就是個硯台。”將硯台交給她,他還不忘撫過她滑膩的手。
“這可不便宜呢!”她飲眼瞅著他遞上前的硯台。“這可是安徽的龍尾硯,是稀奇的寶貝,倘若不是宗少爺你要,咱們還舍不得賣呢廣
“這是龍尾硯?”眾人莫不睜大了眼。
“嗯,光是這個硯台,就要價一百兩銀子了。”她輕笑了聲,又道:“不過,我相信宗少爺定是明白這龍尾硯有多寶貝,要不怎會一眼便瞧中了它?咱們書和苑裏就隻有這麼一個哩!”
“真的嗎?”宗道微偏著頭沉吟著。
一百兩銀子,真是一點都不便宜,況且這究竟是不是龍尾硯,連他自個兒也不能確定。
他不過才輕觸了她的手一下罷了……
“這龍尾硯相傳是宋朝時,蘇東坡蘇大家最為喜愛的硯。之所以教他視為珍寶,自然是因為這硯台是從二十多斤的龍尾石原料,經琢、鏟、刻、磨之後方成,珍貴得很。”見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又接著道;“這硯台之好,好在澀不留筆、滑不拒墨、瓜膚而穀裏、金聲而玉德,就連蘇大家都說這手感細膩的硯台,就像是美人膚、娃兒臉一般。”
“那豈不是同你一般?”突然,有一人說道。
“那一百兩銀子,我買下了。”宗道意有所指地開口道。
納谘雲笑而不惱,“想買我,得問我相公賣不賣,至於這硯台如此珍貴,已經允了宗少爺,倘若你要自然沒問題。”
話落,她隨即轉頭道:“夥計,替宗少爺將這龍尾硯包好,算他一百兩銀子便成,可別多收了。”
“知道了。”夥計隨即接過硯台,走到櫃台正要將硯台包上,卻見到宣典聖鐵青著一張臉,陰沉的黑眸閃露出一抹精光,敦他不禁一顫。“大少爺……你是不是餓了?”
宣典聖緩緩地對上他的眼,沉聲道:“去忙你的。”
“哦。”夥計快手趕緊把硯台包好,送到了宗道麵前。“宗少爺,一百兩銀子。”
“得了,替我送到府裏,找帳房拿錢去。”宗道擺了擺手,隨即又湊到納谘雲身邊。“我一直不曉得書和苑裏頭有這等珍寶,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好東西?”
買個硯台就花了一百兩,倘若他乘機多從她身上沾點好處,豈不是要成了冤大頭?
“有,書和苑裏要什麼寶就有什麼寶。”她停在一堆筆前,隨便拿了一枝道:
“前些日子你方買了墨,如今買了硯,你向來不缺紙,那不如就再買枝筆吧!這筆可是徽州筆,是以往進貢的禦筆。”
“這個?”宗道連筆握住她的手。
“這可是狼毫,是拿東北的黃鼠狼毛做成的,經過了好幾個步驟才完成得了一枝筆,可謂是極品中的極品。以宗少爺的身分,若是將這禦筆帶在身上,包準明年春試定會高中。”盡管被他握住了手,納谘雲卻依舊不以為意,隻是一逕地推銷著手中的筆,
哼!她哪裏會知道這是什麼筆?可她知道他存心不良,倘若不削他一筆,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個兒了?
“想必價值不菲。”可是不管他怎麼看,都覺得這是一枝再尋常不過的筆.
“那是自然,畢竟一隻黃鼠狼才做得成一枝筆,少說也要五十兩,但宗少爺也算是咱們書和苑的老客人,我就做個人情價,收你三十六兩,也算是討個吉利,不知你覺得怎麼樣?”她抬眼睇著他,笑得一臉狐媚。
宗道一睇,霎時閃了心神,說不出半句話來。
“到底是怎麼著?”見他有些閃神,她不禁微蹙起眉。
她說了什麼,是出了紕漏了嗎?
該是不會呀!她瞧他不過是個假文人,她隨便誨個兩句,他該是不會聽出端倪才是。
納谘雲正要再追問,卻突地感覺一隻手臂緊樓上她的腰,她方要回頭大罵,卻見宣典聖鐵青著一張臉,不發一語地拖著她往鋪子後方走去,壓根兒不管她手中的筆已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