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
一聲清脆的打嗝聲響在湯淩霄所在的包廂之中,踩著兩隻高跟鞋的纖細小腿因為走不穩,而發出「喀嚓喀嚓」的噪音;有些不太合身的藏青色女套裝包裹著嬌小的身子;鵝黃燈光下,一頭長發隨著不穩的步伐甩啊甩著,甩出了特有的女人發香和淡淡的酒味。
元已晴沒有戴眼鏡,這世界全變成了霧裏看花;再加上空腹喝酒,她早就看不清楚包廂門上的號碼,隻能憑著自己的印象推開房門──
「沈……沉蕾?」
她四處張望,終於瞧見了房間一角有個朦朧的人影,她想那應該就是好友了,於是也沒多想就親昵的靠坐了上來,一雙哭得有些微腫的眸,對上了身旁的人。
「我知道我這樣很不好!可是我放不開……我真的愛他啊!我真的好愛好愛他……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她纖細的手緊抓著身旁人的衣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張哭花的小臉就這麼往上靠過去,鼻涕眼淚全糊在湯淩霄高檔的名牌西裝上。
他的名牌西裝!
湯淩霄那雙黑色的眸子緊盯著私自闖入的外來客,一雙劍眉緊緊糾結了起來,這個肆無忌憚亂闖別人包廂的家夥究竟是誰?還是這家店讓她吃了熊心豹子膽,所以敢將他的西裝弄髒?!
抬起手來想要將這個小麻煩酒客甩開,卻沒想到這個舉動讓元已晴將自己抱得更緊!
「沉蕾!不要這樣咩~~我知道我錯了!」
嗚嗚嗚~~她知道自己這種苦守寒窯的王寶釧個性令人討厭,不過她現在需要安慰啊!
「我現在隻剩下妳一個朋友了,我跟他的秘密也隻有妳知道;如果妳也不聽我說,那我……」
突然,元已晴看到桌上亮晶晶的反光,一把將晶亮的物品拿起,就往自己的咽喉上放。「如果連妳都不理我,我就死在妳麵前算了!」
定睛一瞧,隻見元已晴小手上拿的正是侍者擦拭得晶亮的高腳玻璃杯,不過近視眼的她似乎還未察覺自己拿的不是刀叉而是玻璃杯,她挺著胸脯抽噎地威脅著「沉蕾」。
「……好,我聽妳說,妳不要衝動。」
雖然眼前這女人拿錯了自殺工具,不過湯淩霄見她彷佛死意已決,他還是先別急著脫身,否則要是這個女的在他的包廂裏自殺,那他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視眼的她似乎還未察覺自己拿的不是刀叉而是玻璃杯,她挺著胸脯抽噎地威脅著
「沉蕾」。
「……好,我聽你說,你不要衝動。」
雖然眼前這女人拿錯了自殺工具,不過湯淩霄見她彷佛死意已決,他還是先別急著脫身,否則要是這個女的在他的包廂裏自殺,那他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好!謝謝你……」
咦?沉蕾的聲音怎幺會變得這幺低沉了?不管、不管,她隻要有人能夠聽她一吐苦水,她都十分感激,
「我好羨慕黃韻韻……」元已晴的小腦袋無視於湯淩霄那雙吃人的可怕目光,搖頭晃腦地淚水直落,滴滴答笞地沾濕了湯淩霄的西裝外套。「怎幺會有這幺幸運的女人呢?能夠得到全國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無比的疼愛跟嗬護,自己又是個人見人愛的大明星……
「反觀我呢?我也不過隻是個跑新聞的小記者元已晴!」
一想到自己現在可憐的處境,元已晴不免又是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是!我長得不美!又是一個工作狂!又不懂得打扮!雖然挖到了大新聞受人矚目,可是這些特點陳約翰都不喜歡……」
元已晴?
湯淩霄原本想要將這個醉醺醺的女人推開,卻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到她說出自己的身分!
這真的是元已晴本人?
他偷瞄著剛剛被自己擱在一旁的資料,除了那一身老氣萬分的女套裝之外,他無法相信,摘下眼鏡、鬆開發髻之後的元已晴,竟然會有一張這幺素淨的臉龐,也會像一般女孩子一樣被情所困!她看起來很年輕啊!
「你說!我什幺時候才可以得到我的幸福?」
「啪啦」一聲,原本在手中的高腳玻璃杯被摔得粉碎,她那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揚起頭來,緊抓著湯淩霄的西裝外套不放,盈盈淚光的美眸直視湯淩霄。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上天賜給我一個像總統府秘書長那樣的男朋友給我啊!可是我命怎幺這幺苦?偏偏遇上的是陳約翰——」
嚎啕,大哭。
緊握著名牌西裝的手關節泛白,一張小臉上淚兒汪汪,數不盡的心酸斷腸。
褪下了新聞女強人麵具之後的元已晴,原來也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傻女人……
整整半個小時,湯淩霄就這幺不動也不出聲,任憑她認錯人,讓她盡情哭鬧。
原來,愛情在心碎的時候,會讓人有這等瘋狂的表現……
見到元已晴這樣,他突然慶幸自己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嚐過心碎的滋味;而如今的自己早已解脫。想到那抹在自己心上的影子,湯淩霄搖搖頭,多虧了甩掉自己的她,否則至今他必定會走進婚姻的墳墓,無法像現在這樣獻身政治。
有些事情,早遇到比晚遇到好很多,例如失戀,例如水痘。早早遇到,你就不必體驗什幺叫做花費了那幺長遠的時間,在一個不應該愛的人身上;早早遇到,你就不必體驗疾病在身上蔓延的煎熬苦痛。
哭累了,廂房裏隻剩下抽泣聲,元已晴不曉得什幺時候把自己小小的身軀蜷成了蝦子狀,小腦袋靠著他,淚痕在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了兩道長長的傷心軌跡。
湯淩霄抽出了旁邊的紙巾,替她擦去了淚痕,意外發現她的肌膚柔軟好摸,與照片裏硬邦邦的女教官模樣完全不同。
他看看表,長短針在九跟十二之間成了一個完美的直角,他是該回家了。
小心翼翼地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覆蓋在元已晴的身子上。
是該走了。
不過,他是很有興趣再會會這位已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