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表姐,咱們金穀園裏又要增蓋瓊樓了!”

繡兒興奮地跑進來,喳喳呼呼地向她稟報。

“君侯為什麼還要增蓋瓊樓?府裏的人口又不多,蓋給誰住呢?”綠珠納悶地問。

“聽說是要蓋給綠珠夫人住的!”繡兒喜孜孜地,因為她跟著表姐,將來當然也是一塊搬過去。

“給我住的?”綠珠驚愕地指著自己,不敢置信。“你沒聽錯吧!怎麼可能?”

她在鳳凰閣住得好好的,為什麼還要另外蓋瓊樓給她住?

“你如果不信,跟我過去看看就知道。”繡兒拉著她,往外跑。

綠珠好奇心作祟,便跟過去一探究竟。

穿過月洞門,隱約聽見施工的雜聲噪音,愈離愈近……

果然,在東南隅正大興土木,良工巧匠搭築琳宮瓊樓,鑿池疊石,栽林蔭花,動員近百名工人,似乎在全力趕工。

綠珠看得瞠目結舌,所有在一旁沒事圍觀的奴仆,見了夫人駕臨,均恭敬阿諛地彎身施禮。

“綠珠夫人萬福。”

在他們下人眼裏,綠珠夫人現在是君侯最得寵的侍妾,態度自然更加恭謹。

兩名奴婢伶利地回屋取傘,為夫人遮陽,也有奴婢端凳,讓她坐著監工,廚娘更是巴結,盛上冰鎮燕窩雪蛤。

所有的奴仆把她侍候得像皇後娘娘一般,極力討好,繡兒也分到一杯羹,與有榮焉。

“你們不用這樣服侍我,去做你們該做的事就好。”綠珠渾身不自然。

“夫人現在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奴婢們賀喜夫人。”眾奴仆一致道賀,圍著綠珠說些好聽話。

站在不遠處的紫荊夫人看到金穀園的下人們,眼裏仿佛隻有綠珠一個夫人,不禁怒火盈胸,忍不下這口怨氣。

侍候她的丫環探梅也為之抱不平,氣憤填膺地說:

“君侯是不是昏了頭了?為一個新納的侍妾增蓋瓊樓,有這個必要嗎?”

“我這就去問君侯,為什麼她有,我沒有?”她怒不可遏,累積已久的怨恨傾囊而出。

她真的受不了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決定要到降陽軒向他問個明白。

???

石崇對於紫荊的興師問罪,充耳未聞,背對著她,徑自以金釵逗弄著竹籠裏的金絲雀。

“你到底聽見我說的話沒有?為什麼還要增蓋瓊樓給綠珠住?”紫荊夫人已經快要沒耐心了,揚高了聲音。

他不疾不徐地說:“我是金穀園的主人,不需要向你交代。”

石崇意懶得轉身看她,紫荊火冒三丈,忍不住咆哮:

“我對你百般容忍,凡事順從,你居然如此對待我!你的作法,擺明了是要讓我難堪,在下人麵前抬不起頭來。”

“打從你硬逼我娶你的那一天,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會愛你,也不可能給你幸福,你應該很清楚,怎麼可以怪我呢?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他森冷地道,對她毫無感情。

紫荊的心碎成片片,噙著淚,哽咽地道:

“難道……兩年來的相處,你對我沒有一絲絲的感情嗎?”

他搖頭,甚至完全沒有思考,就確定了。“很抱歉,我的確不曾愛過你。”

紫荊像掉進了萬丈冰窟,心寒不已,踉蹌一退,喃喃自問:“是我自作多情嗎?我不該愛上你嗎?”

“你現在後海還來得及,我們還沒有孩子,你可以改……”他居然開口要休離她。

“石崇——”她喝止他再說下去,柔腸百折,投以怨恨的眼神。“你好殘忍、好無情,你把我紫荊郡主當什麼了?”

“紫荊,你聽我說,再拖下去,隻有浪費你的青春,對你根本沒有好處。”他勸告她,希望她能慧劍斬情絲。

“不要再說了,你愈想甩掉我,我就愈不可能成全你。”她麵罩寒霜,心機深沉地說:“你讓我不好受,我也不會讓你和綠珠快活!”

她忿而拂袖而去,那雙妒恨挾帶報複的眼神,令他萌生不祥之感。

紫荊好強好勝,言出必行,不知她會不會做出不利綠珠的事?

尤其紫荊是宋王爺的二千金、皇後娘娘的外甥女,萬一她去告狀,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他是個忠於感情的人,為了綠珠,就自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認了。

???

鳳凰閣,綠珠手握橫笛,吹奏悠揚悅耳的笛音,美妙的音符流瀉金穀園,吸引石崇前來聆聽。

其音杳杳然,如春風度柳,如靜夜風鈴,指法精致,造詣深厚。

石崇握著柄扇,止不住暗暗稱讚,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湖綠色的衣裙,她似乎偏愛綠色的衣裳,一如她的名字有個“綠”字。

曲畢,綠珠微微欠身。“君侯萬福。”

“綠珠,你真是難得的才女,吹得好極了。”石崇脫口而讚。“此曲隻應天上有,餘音足以繞梁三日。”

“謝君侯謬賞。”綠珠臉上沒有特別的喜悅,頓了一下,道:“君侯對綠珠愛護有加,綠珠心領了,那新起的樓台,我看不必了。”

“你不喜歡嗎?”他蹙起眉,好意被回絕,像被反潑一盆冷水。

“常言道: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君侯博覽書史,豈不知道富貴難長久的道理?何必如此奢華呢?”綠珠頭頭是道,果然和平凡女子不一樣。

石崇刷開扇子,噙著笑意,邊搖扇邊說:

“你放心,我石君侯的家財是揮霍不盡的,我也經常捐錢,造橋鋪路,救濟難民,廣施仁義,像我這麼樂善好施的人,上蒼是不會斷我財路的。”

“可是,你這麼做,紫荊姐姐做何感想?”她還是覺得不妥。

“你不用管她,當年我娶她,也是逼不得已。”

“君侯這麼說,豈不成了寡情之人?”她為紫荊叫屈,將心比心,紫荊現在一定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