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她的兒子,將來一定是朝廷棟梁。
她當初沒帶走謹兒,讓他留在石崇身邊是對的。
“誰在窗外?”謹兒放下卷宗,詫異地奔出,狐疑地盯著她。“你在這裏做什麼?”
“謹兒!你想不想你娘?”陸彩霞蹲下身來,頭與他齊高,伸手揪住他的衣袖。
謹兒錯愕地,旋即冷冷地表示。“我沒有娘!”
彩霞宛若被打了一記,怔怔地問:“你怎麼會沒有娘呢?是不是你爹騙你,你娘死了呢?”
“不是。”謹兒搖頭。“我知道我娘還活著,可是她……”不願再說下去,自從爹告訴他,娘是跟人跑了,他小小的心靈就到無比的打擊。
“你難道不想見自己的親娘嗎?”陸彩霞顯得有些激動。“不管你娘做了什麼,她還是你娘啊!”
“不,她不配做我的娘,綠珠姨娘才是我娘!”謹兒突然怒吼。
陸彩霞的心涼了半截,她的孩子居然如此不諒解她,心裏當綠珠是親娘,那她回來有什麼用?孩子的心都不向著她。
這一切都是那個狐媚的女人造成的!她把怨氣算在綠珠頭上。
隻有鏟除綠珠,丈夫和孩子才會回到她身邊。
???
石崇從外地帶回箱籠盒櫃,裏麵全是女人的最愛,香粉胭脂、玉釵、翡翠鐲子、絲絹綢緞、蜜漬梅李等等,這些賞賜說明了石君侯對綠珠夫人的寵愛。
君侯和夫人鶼鰈情深,傳遍了府裏,更提升了綠珠的地位。
“太昂貴了,以後不用買了。”綠珠不是奢華的人。
“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星子,我也會摘下來給你。”石崇無比寵溺,摟住她的素腰,唇瓣往她粉頰偷香。
她露出幸福的微笑,指頭抵住他的口。
“你這張嘴愈來愈油腔滑調了!”
“我說的是真的!”他兩手圈住她幽香的身子。
“我隻冀望能和你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就心滿意足了。”她輕聲道。
“我就是喜歡你不貪心的個性。”
他攫取她柔軟的粉唇,她卻一手擋住他胸膛,劇烈得猛咳幾聲。
“你染上風寒了,有沒有喚大夫進府看病?”他擔心她的病情,咳聲聽起來十分濃濁,像是咳了許多天。
“不礙事,就快好了。”她不想麻煩別人。
“這怎麼可以?一不小心會轉為重疾!”他薄斥,語氣充滿關愛。“可能最近季節交替,天氣忽冷忽熱,你才會染上風寒。”
“我真的隻需要休息兩天就好了。”綠珠怕他憂心。
“不可以,生了病就一定要看大夫。”他板起臉,像個年長的父執輩。
綠珠隻好依他,由他命下人去請大夫過府看病。
大夫把脈之後,開了一張藥單,石崇吩咐一名家仆跟大夫回醫館抓藥,再轉而對服侍綠珠的丫環說:
“春菊,你去把太子禦賜的千年人參,沏成參茶,端來給夫人喝。”
“是。”春菊領命而去。
綠珠躺在床榻上,微微撐起手肘。“隻是小病,不要為了我,浪費了一株上等人參。”
“一株人參算什麼?你寒邪入侵,得補補元氣啊!”石崇絲毫不以為杵,大掌覆在她冰涼的手腕上。
“你……對我太好了,綠珠無以回報。”她牢牢地注視著他,眼前這個男人將是她的惟一。
“我不用你報答什麼,隻要你花一生一世愛我。”他感性地低語,目光盡是溫柔。
“綠珠永遠是君侯的女人。”她枕在他的臂彎,兩人像是藤纏樹,怎麼也分不開。
灶房裏,一隻陶壺放置在炭火爐上,冒著蒸氣,煎藥的丫環沒耐性,放下了手上的蒲扇,走到外麵和其他丫頭聊天。
陸彩霞趁著沒人注意到她,摸進了灶房。
她知道綠珠感染風寒,心生一計,在坊間買了一包毒老鼠的砒霜,達到機會,將含有劇毒的砒霜倒進藥壺裏。
這下子綠珠必死無疑!她陰陰地算計著,唇角掀起一抹奸惡的笑。
隻要綠珠一死,金穀園女主人的地位,她垂手可得。
陸彩霞以為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煎藥的丫環返回灶房,她倉皇地竄身離開,腰擺不小心撞到壁爐,一隻係在腰上的羊脂王佩,遺落在爐邊的地上。
該名丫環不知有人進來過,繼續扇扇煎藥。
看差不多了,便將褐色藥汁徐徐倒入碗中,端到綠珠樓去。
丫環手捧藥碗,一路穿過回廊,那藥汁熨得瓷碗發燙,令她頭皮發麻,已快受不了那燙手的藥碗。
她真是粗心,怎麼方才不用銀盤端著?
丫環加快步,想趕緊將藥碗送達,卻不慎將藥汁出一半。
她心一驚,忙忙用絲帕擦拭碗緣,不著痕跡地端上闕樓。
第1|
“夫人,該吃藥了。”她把藥碗擱上桌上,呼喚綠珠起身。
綠珠正在休寢,聞言掀開被子,走下床榻。
藥汁苦澀,擱涼了更難入喉,她蹙眉喝下一口,覺得今天的藥特別難喝,勉強又喝了一口,還剩三分之一,實在喝不下了。
熱汁下腹之後,胃立刻翻攪了起來,她感覺不太對勁,開始頭冒冷汗,腹痛如絞。
她抱著肚子,難受地彎下腰。
“夫人,你怎麼了?”一直待在房裏的丫環春菊,連忙上前為她拍背順氣。
“惡——”綠珠溢吐出褐色液體,流到地上。
春菊質問端藥來的,“秋蟬,你到底給夫人喝了什麼?”
“我……就是大夫開的藥方嘛!”秋蟬嚇得臉色慘白,不知道夫人為什麼喝了她煎的藥,就感到不舒服。
萬一君侯責怪下來——
“快去請大夫。”春菊大喊。因為綠珠夫人已經不支倒地。
秋蟬慌亂地奔下樓,尋求救助。
???
大夫神情凝肅地診治綠珠夫人的病情,石崇在一旁著急地詢問:
“簡大夫,我娘子到底生了什麼病?”
丈夫頓了頓,遲疑地說:“看來很像是中毒,你們確定夫人是喝了我開的藥方,才昏倒的嗎?”他問著兩名丫環。
“是的。”春菊點頭。
秋蟬把擱在桌上殘存的藥汁,端過來給大夫瞧。“夫人沒喝完,還剩下一點。”
大夫取出隨身攜帶銀針,往藥湯一沾,銀針赫然變成黑色,顯示有毒成分,他繼續測試,了解毒性。
“是誰在藥裏下毒?”石崇臉色丕變,目光犀利地掃視春菊和秋蟬兩名丫環。
“不是我!”兩人嚇得撇清嫌疑。
“那是誰煎的藥?”石崇盯著她們,觀察她們兩人臉上的表情。
“是!是小婢。”秋蟬出了聲,囁嚅地說:“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是誰下的毒?”
石崇飽經世故,他看得出秋蟬不是會使壞的丫頭,而且她沒理由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