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起風了!”韶荏驚喜地看著風起樹搖的壯觀景象。

管念禧怕她著了涼,拿了一件大氅,為她披上。

她像個孩子般,接受他的照顧,心裏暖烘烘的。

“你不怕冷嗎的?”他寵溺地問。

“不冷,因為有你。”她笑著搖頭,帶著一絲嬌羞。

他心頭一震,這些日子,他沒有辦法再逼自己對她報複,因為他已經愛上她了,無法自拔了。

每和她相處一天,他就多愛她一點,日積月累,已濃得化不開。

這怎麼行呢?

他不能再放縱自己的情感,荒唐下去,否則怎麼對得起,他死去的父母?

這段情是該了結的時候了,他已經成功的騙取了她的心、她的人,現在如果一腳將她踢開,她必定痛苦不已,達到他複仇的目的。

管念禧沉下臉,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再淪陷於兒女私情。

“記住你的爹娘是怎麼死的!”他再次告誡自己,重新冰封他的心。

天真爛漫的唐韶荏,還不知道噩運即將來臨。

她旋轉著輕盈的身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啟稟少主,默啜姑娘來了。”下人前來稟告。

韶荏眼睛一亮,開心地道:“默啜來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帶我要的東西?”

她踏進屋,就先看見了桌上放實的糖罐,眉開眼笑地打開來,張口塞進一顆蜜漬醉李。

“嗯……好久沒吃了,真是想念梅子的味道。啜默,謝謝你!”

這是托人大老遠從大唐買回來,特地給她解饞的。

“最近你怎麼特別愛吃酸的?”啜默察覺異狀。

她邊吃邊搖頭,含糊不清地回答: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愛吃酸的。”

管念禧也坐下來一塊品嚐,卻被酸度弄皺了眉。

“真酸!你不覺得很酸嗎?”他問。

“不會啊!很好吃哩!”韶荏意貓未盡地舔著指頭上沾黏的蜜漬。

啜默盯著她平坦的小腹,想問又不敢問,但是這真的很像害喜的征兆,雖然她是雲英未嫁的姑娘,不過這檔事也聽人說過。

管念禧也瞧出端兒,看著她純真的模樣,難以想象她可能即將為人母。

若真是有了,這胎兒能留嗎?

這是他們共同的孩子,卻不該降臨。

他怎麼能讓她有了孩子,一輩子牽扯不清呢?

啜默走了之後,他立即喚來大夫。

“我又沒生病,為什麼要看大夫?”韶荏迷迷糊糊地說。

也難怪她不懂,她才十六、七歲啊!

念禧什麼也不說,隻是教她乖乖讓大夫把脈。

“恭喜少主,小夫人的確有喜了,才一個多月。”

簡直是晴天霹靂、天大的笑話。

他居然讓她有了孩子,真是該死!

“原來……我有喜了。”韶荏現在才恍然大悟,含羞帶怯地,一雙小手期待地按撫在小膜上,感受著胎兒的存在。“念禧,你猜我們的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她喜孜孜地問,滿心以為他會很高興將有子嗣了。

沒想到,他麵色一沉,不容置喙地說:

“這個孩子是不祥之物,不能留!”

“你……你是不肯讓我生下孩子?為什麼?”她顫聲問,心宛如在泣血。

“因為……我根本就不愛你,隻是要報複你、玩弄你,這個孩子即使出生,我也不會認他。”他殘忍無情地道,背過身去,不去瞧她哀慟的表情。

她整個人如遭電極,不能接受這樣殘酷的打擊,淚水奪眶而出,串流而下。

“管念禧,你好殘忍……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難道這些日子的相處,還不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嗎?”

“當然不能,我永遠無法忘記你身上流有唐的血!”他深惡痛絕地說。她像是被打入萬丈深淵,世界碎成片片……

“我到底是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她淒楚地一笑,陷入沉沉的悲哀。

“明天我會叫人煎一碗墮胎藥給你喝……”他徹底粉碎她的夢。

“不!”她發了瘋似的狂叫:“我不喝……殺了我都不喝,你休想逼我!”

他的眼間過一抹陰晦,像惡魔的眼睛,教人看了,不寒而栗。

“由不得你,你非喝不可!”

“管念禧,你還是人不是人?這個孩子是你的骨肉,你居然狠得下心流掉他!”她絕望、無助地喊道。

“隻能怪他沒長眼睛、投錯胎。”他冷血無情地道。

縱使她哭泣、抗議,他仍然吃了稱鉈,鐵了心。

一夕之間,她從雲端掉到地獄,她的淚永無止盡,哭得聲嘶力竭,他也無動於衷。

這一刻,她終於看清了他的真麵目,恨開始從心底滋長——

???

“匡啷!”

她已經打翻了第三碗藥汁,地上一灘灘的褐色液體,此刻看起來是多麼怵目驚心。

“我不要喝、我不要喝,拿走、拿走……”她重複這些話,瑟縮到床角。

年老的嬤嬤無奈地再去煎藥。

管念禧的耐心已經被她磨盡了,朝她暴吼:

“你留這個孩子有什麼用?他隻會增加你的負擔、你的痛苦。”

她忿恨地怒視他,雙手依然保護著肚子裏的胎兒,她倔強地說:

“你不要他,我要他,放我走吧!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會獨力撫孩子長大,不會連累到你。”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不可能放你走,讓你和那個孩子成為我的威脅。”他自私自利地說。

“威脅?”聽到他用這種形容詞,她更有滿腔的怨慰。“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肯放了我?就因為你懷疑我爹是你的殺父仇人,你就要一輩子折磨我嗎?”

“沒錯,你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我,我也絕不能讓你生下我的孩子。”他陰騖地說,眼底的那抹詭魅,教她倒抽一口冷氣。

天啊!誰來救救她?救救她肚子裏無辜的小生命?

此刻的她為了保住胎兒,毫無尊嚴可言,她那雙哭得腫似核桃的眼睛,又蒙上淚霧,放低了姿態,哀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