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電鈴,好一會兒,才有人開門。
“表哥!”
“怎幺搞的?老半天了,”潘偉烈大發脾氣:“早知道你們耳朵都聾了,我自己用鎖匙開門。”
“對不起!表哥,”那是一個十八、九歲的清秀女孩子,柔聲說:“我正在飯廳,不大聽得到門鈴聲。”
“傭人呢?”
“有些在廚房,有些在飯廳!”
“一大堆人擠在客廳幹什幺?太公分燒肉。”潘偉烈說著走進飯廳,剛巧姐姐潘美寶迎了出來。
“偉烈回來了。”美寶對那女孩子說:“月媚,替偉烈接過書本。”
月媚表妹伸出手,潘偉烈推開她,走進去,看見姐夫程克安正在吃飯。
“姐姐,”潘偉烈很生氣,他知道程克安有心跟他鬥:“還不到七時三十分,為什幺不等我回來就吃飯了?”
“我和月媚是在等你,我們還沒有吃。”美寶賠笑說:“今天你姐夫很快就回來了,他不習慣吃下午茶,他肚子餓,嚷著要開飯,所以……”
“別說了,聽夠啦!”
“飯剛開,還暖的,快來吃吧!”
“我不吃!”潘偉烈撥開美寶的手。
“偉烈,是姐姐不好,不要生氣,吃飯吧!不吃東西會餓壞的。”美寶央求著:“不要生姐姐的氣!”
“生氣?你們以為我是林黛玉?”潘偉烈盯住程克安的背影:“我不吃,是因為我早就吃飽了!哼!”
潘偉烈說著,回轉身跑上二樓。
“表哥!”月媚立刻追了上去。
美寶直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垂下頭,歎口氣。
“吃飯吧!別像呆雞似的。”程克安大口大口,挑最好的吃。
美寶回到飯桌,無精打采地拿起了飯碗,看看桌上的菜,一點胃口也沒有。
“你的那個弟弟,簡直是生番,他一回家,就給他吵得雞犬不寧!”
“都是你不好!我早就叫你多等一會兒,偉烈會準時七點半回來,你又不肯。”
“等,等,幸好我沒有做笨蛋。你等他,他都吃飽了!”
“他是說氣話,七點鍾之前,他是不會吃飯的,因為他習慣吃下午茶。”
“好!你怕餓壞他,去給他燉佛跳牆,有本領的做滿漢席。”
“你一點也不愛護他,虧你還是他的姐夫呢!”
“啊!”程克安指住鼻尖:“我不愛護他,他對我又怎樣?回家連姐夫也不叫一聲,他眼中有沒有我?”
“你一向牛脾氣。而且,從小你就對他不關心,他又怎會尊重你?”
“我不關心他?這幾年來,他吃的、住的、用的、念大學啦,哪一樣不是花我姓程的錢?”
“偉烈念書是用他自己的錢,爸媽有錢留給他!”
“來來去去,你就說那幾萬元遺產?幾萬元能用一輩子?”
“總之,那些錢夠他念書,他念中學、念大學,沒用過你一角錢。”
“好!住的、吃的呢?”程克安凶狠地問。
“當初你向我求婚,我說明要照顧我唯一的弟弟,你答應了,我才嫁你!”
“好,算我前世欠你潘偉烈的,你那月媚表妹又怎樣?”
“我舅舅去世的時候,他把月媚交托給我們,你自己也滿口答應,叫舅舅安心。”美寶說著,流下淚來:“月媚沒有用過你一分錢。她生性柔順,中學畢業,怎樣也不肯念大學。她雖然住在我們家裏,但是,她沒有白吃,為我們管理一切家務,請管家不用付錢?請管家不給她住,不給她吃?”
“好,好,怕了你,怕了你……”
月媚追上去,緊跟著走進潘偉烈的房間。
“你跟著我幹什幺?”潘偉烈沒好氣地說:“去吃你的飯。”
“你不吃?我也吃不下。”
“我吃飽了!”潘偉烈把書扔在書桌上。
“我知道你還沒有吃飯,現在才七點多鍾,今晚怎樣過?肚子餓睡不著的。”月媚是一個非常體貼溫柔的孩子:“你在學校,打球又做運動,跳來跳去,很容易肚餓的!”
“餓死也不跟他一起吃飯!”潘偉烈倒在床上,兩手貼在腦後。
“你不用和他一起吃。我為你留了湯,你先喝一碗,然後我立刻為你煮一大碗火腿雞絲麵。”
“你呢?你自己還沒有吃飯!”
“我?我也不餓。”月媚見他語氣軟了,十分高興:“你休息一會,我立刻為你送上湯來。”
“送兩碗,我們每人一碗!”
月媚笑著點頭,開心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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