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不,那根本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責怪自己,你這樣的嬌弱,根本不可能敵得過男人的蠻力!如果你肯告訴我,你就不必一個人悶苦了自己。”淩洛風輕憐地擁著她,語氣沉痛地續道:“小瑤,你知道當幹娘告訴我這件事時,我有多心疼、多痛心嗎?心疼你竟受過這樣的苦還獨自扛了下來,痛心自己非但沒有憐惜你受過的苦,反而為你根本沒做錯過的事而懲罰你。”

連君瑤心痛如絞,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知道我為什麼不辯解嗎?”她退開身子,盈滿淚水的眼眸深深凝視他,決定今晚坦白一切,不再對一個這樣寬宏大量待她的男人有所隱瞞。

“因為那不是強暴!”她充滿羞恥地說,“或許那一開頭是的,但最後我是自願的!是我自願的!你明白嗎?我根本看不清楚那男人的臉,可後來……你說得沒錯,我是個……下賤的女人!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她哭著喊出來。

淩洛風聞言臉色丕變,雙手無力地垂下,仿佛深受打擊。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認定小桐小巧是你的孩子,但他們倆確實不是你的!”後來她從幹娘那兒知道了女人懷孕的一些狀況,算起經期,她明白勒大夫並沒有誤斷懷孕的日期,小桐和小巧絕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他們是那個人的孩子!”

“不可能的,他們是我的孩子!”淩洛風低吼,他不可能錯認那份骨肉相連的感覺。

“你為什麼這樣肯定?”連君瑤問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我一向很小心不讓女人懷我的孩子,但是也會有女人對我說她的孩子是我的,我一次也沒有這種骨肉連心的感覺,後來經查證之後,也證實統統不是!”他頓了一下又道:“昨晚,勒大夫抽了孩子們的血和我的血混在一起,他說隻有至親的血在水中才能相溶,反之,則相斥,而結果證實我們三父子的血在水中真的能相溶在一快。還有,今天我帶著兩個孩子去看爹他們,逢人都說小桐長得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他的胎痣形狀甚至跟我和爹的一模一樣,這怎麼可能有假?”

連君瑤愣住。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不該讓他錯認骨肉,否則她的罪孽會更深重。

“我不懂這是怎麼樣的巧合,但是他們倆確實是我跟那男人……的孩子,你相信我,我做母親的一定不會弄錯這種事!”

“該死的!你是不是騙我?”他怒視她,眼中充滿怨恨,“是不是因為我當初休了你,所以你懷恨在心……”

“不,不是的!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我不會……”連君瑤心如刀割,淚珠滾滾而下,“對不起,一切全是我的錯!如果我早知道會這樣,我那晚被那男人……後,就在山洞裏死了算了!”她止不住淚如雨下。

她當初為什麼要逃出洞?為什麼不就在山洞裏靜靜死掉算了?

☆☆☆

山洞?淩洛風的心震了一下,情急地抓住她瘦弱的雙肩。

“告訴我,你哪一天被你男人強迫的?”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在什麼地方?快告訴我,小瑤!”

一個念頭已然在他腦海裏形成,所有的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當日在小湖邊,她仍是處子之身,隔天便昏迷了十幾天,隻有一個可能——

那晚在山洞裏的女子是她,如此推算,那她懷孕的日期便符合了,而孩子也確確實實是他的骨肉。

連君瑤實在無臉在他麵前說這件事——事實上她從未向人提起過那天的細節,就算幹娘也隻知道她是被人強迫的,但他一直催著她要她說。

“是……是我們在湖邊認識的那天,媚姨她一早趕我出門,不準我回家過夜,於是我隻好在山洞裏將就一晚,那山洞下麵是片墓地,平日沒人會經過那裏,除了娘和我外,沒人知道那裏有個山洞。我走了十幾年,從來……但那晚,那人不知為什麼……”她嗚咽著,止不住淚如泉湧,再也說不下去那改變她一生的事。

淩洛風如遭五雷轟頂,心恍似被人挖開了一個大洞,臉色頓時煞白得驚人。

怎麼會這樣?他一直以為自己當晚在山洞裏強占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沒想到竟會是……

“小瑤……”他心疼地將她圈進懷裏,無限憐惜地用手輕撫著她的背,連吸了好幾口的氣,才能平順喉嚨間的酸澀,勉力壓抑下自己的心痛,柔聲安慰她。

這樣溫柔的撫慰將她的情緒逼至極致,連君瑤忍不住痛苦失聲,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止也止不住。

她一聲聲的嚎哭就像一把把的利刃般狠狠戳擊著他的心房,淩洛風沉痛地閉上眼讓她盡情宣泄,直待她慢慢平靜下來才輕輕抬起她的頭。

“你一定很痛恨……那個人吧?”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是的!”連君瑤點點頭,低低地訴說起那從未向人傾訴過的苦,“因為他,我不知受盡了多少折磨!這幾年來,我從不敢在人前抬起頭來,鎮上有些人一看見我,便會吐口水,有些小孩還會朝我扔石頭,他讓我變成一個下賤的女人!”

就算砍他一刀也不可能讓他這樣的痛——他竟讓她受了這麼多的苦!淩洛風緊緊抱住她,“不,你不下賤!”

“我更恨他的是,他讓我知道我是個淫蕩的女人!他讓我在你麵前自慚形穢,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你良多!不過,我最恨他的是他讓我的兩個孩子身世不清不白,以後他們不知道要怎麼過?”還有,她沒敢說出口的是,她最最恨他的是他讓她永遠永遠配不上她心愛的人。

“不,你不是那種女人!以後永遠不要這樣說自己!”他埋首在她發間哽聲道,幾乎喪失勇氣告訴她他才是罪魁禍首,但她已受此煎熬這麼多年,他若再不為她卸去這深深植入心房的罪惡感,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小瑤,如果我告訴你那晚的那個男人……是……是我,你會不會原諒我?”一生之中,他從未這樣卑微過。

她瞠目瞅視他良久,才道:“你別跟我開玩笑了,你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淩洛風扒扒發麻的頭皮,“你聽我說,那晚我去你家時,楊春媚……”

聽他說完後,她呆住不能動彈,半晌才掙脫出他的懷抱。

“小瑤!”他痛苦地低喚,聲音裏含著哀求,懸在半空中的雙臂頹然落下。

連君瑤搖著頭退到床角。

原來她不欠他什麼!

或許在世人心目中,她仍是個淫穢的女人,但在他麵前,她根本無須愧疚!

是他造就了她如今這樣不堪的境況!

原來,這些年,她愛的跟恨的竟是同一個男人!多麼的諷刺呀!

他們就這樣各據一角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室內靜得隻聽見他倆的呼吸聲。

終於淩洛風抬起頭,嘶啞著聲道:“剛才聽幹娘說這事時,我曾暗自發誓要將欺負你的人渣碎屍萬段!小瑤,你可是要我這樣?隻要你說一聲,我絕無怨言!”

連君瑤渾身一震,抬首對上他交集著痛苦、自責、愧疚的臉龐,急聲道:“不!不要!我沒……沒要你這樣!”

淩洛風深濃的目光凝定在她毫無血色的小臉上,半晌,才輕聲道:“你還是一樣的善良!”他把她抱起來,讓她躺下,自己也跟著鑽進被子裏摟住她。

連君瑤僵著身子躲避,“我,我想去和小桐小巧……”

淩洛風止不住苦笑,卻更堅決地摟緊她,“既然你不要我的命,那我就用這條命來保護你!”他低回著聲音續道:“放心睡吧!我答應你,這輩子,除非你願意給我,否則我不會再強迫你了!”

隔了許久,他又在她耳畔徐柔低語:“小瑤,我會給你時間原諒我。終有一天,我與你會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實的夫妻!”感覺到她渾身震了一下,他握住她的小手,與她十指交纏。

“相信我,咱們會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