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偌大的宴會廳被布置得華麗隆重,尊貴又不失典雅氣息。

慕容飛沉默的站在宴會廳的角落,一雙冷眼像是看透世俗似的透出一抹淡然自若,而微掀的唇角不時露出嘲弄的諷笑。

「喂!」忽地,一隻大手爬上了他的肩,緊接著出現的是一張五官深邃的臉孔,「慕容,就算是我強拉你來參加宴會,但是也請你露幾個真誠的笑容給主人家看看行不行?」

賀奇臉上掛著無奈笑意,邊出聲抱怨邊將手邊的香檳酒遞給他。

慕容飛接過他遞來的酒杯,眼角餘光瞥見幾處聚集的人群正對著他指指點點,不用他走近細聽,他也大概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

他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唇,「我的確是不該答應你來參加這個宴會,要不是『帝元商事』的主席跟『慕容企業』保有良好的合作關係,我想今天的宴會我根本不會賞臉出席。」

賀奇順著他的視線,瞧見了聚集的人群,也猜測出他們所談論的八卦話題,「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我還以為多帶你出來走動,會改變大家對你的觀感。」

慕容飛唇邊噙著淺淺潮弄冷意,「你希望大家對一個『不祥之人』改變什麼樣的看法?不祥的人是應該屬於黑暗,不應該妄想投入光明。」

「慕容!」賀奇輕斥一聲,「我不喜歡聽見你這樣說自己,你原本就是屬於光明,是你的過度內疚跟壓力把自己逼向黑暗,你可以從黑暗中掙脫出來,隻是你不想而已……」

「賀奇。」他低喚一聲,炯然的眸子蒙上一層陰鷙,「你知道我不愛聽這些話。」

賀奇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胛一記,「慕容,我很抱歉!」

「別傻了,這種事不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的跟我說抱歉,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那就好好幫我打理『慕容企業』底下的子公司,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助手。」

賀奇漾開笑臉,給予有力的承諾保證,「我會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繼續留在這兒努力應酬吧!我先走一步了。」他將香檳一口飲盡,將空杯置於服務生端捧的空盤上。

賀奇抓住了他的手臂,識破了他的意圖,「慕容,你該不會又要回公司去吧?」

對他這位大老板兼好友他可以說是了解得非常透徹,自從十五年前那場重大的車禍之後,他就變了。

變成一個陰沉、封閉,沒有笑容的冷漠男人,也是從那一刻起,他的人生有了巨大轉變,天之驕子的稱號不知何時在他身上殞落,不祥之人的稱號亦從那時便緊緊伴隨他至今。

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歡樂、失去了擁有幸福的資格後,他便把自己瘋狂的投入課業及工作之中直到現在,他都快變成一個隻知道工作機器人了。

慕容飛冷然的勾勾唇,「今天下午我浪費了太多時間,趁現在腦子還清醒的時候,我想把幾份重要的文件看完,還有幾件企畫案必須詳細規畫一下。」

「慕容,夠了!」賀奇忍不住翻白眼,「我想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別忘了你家裏還有一個老奶奶,別老是故意冷落奶奶,奶奶可是很希望你能夠多陪陪她。」

「賀奇,你明知道我沒有辦法。」他的黑眸一黯,傷感情潮隱沒在瞳孔深處。

「你怎麼會沒有辦法,你可以現在就回家去陪奶奶看看電視、聊聊天,你是她唯一的孫子,隻要你能陪在她身邊,她就會覺得很高興了。」

「賀奇,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的眼瞳隱藏著深沉的痛楚,不為人知的哀傷在心扉間蔓延,「奶奶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希望她能夠健康快樂,而讓她免於受到傷害的方法就是……徹底遠離她、疏離她……」

「慕容!」賀奇有股想要狠狠揍他一頓的衝動,「你要我怎麼說呢?該說你的想法太迂腐不化,還是說你死腦筋,都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別老是將你父母跟弟妹的死都歸咎在自己身上,那些都隻是意外,不是因為你的關係……」

慕容飛的臉色染上一層駭人的陰冷,一雙幽黑眸子飄蕩著凍寒光芒,輕淡的提醒,「賀奇,你太多話了。」

他的話直搗重心,再一次開啟了屬於過去的記憶,也再一次掀出了屬於他內心的醜惡。

賀奇一愣,過度的放肆讓他說出了禁忌之語,「慕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當然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話,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你。」他口吻平淡的撂下警語,「你的提醒我會放在心上,現在我要走了。」

「還是回公司去?」他輕問,料想答案應該未變。

慕容點了下頭,「看完那些公文後,還有比較嚴重的印度尼西亞分公司問題待解決。」

「我以為我們已經協商好了,後天我就會飛到印度尼西亞,安撫那些抗議的員工,至於物料短缺的問題已經獲得解決了不是嗎?」

「或許……」他彎唇扯出淡淡笑意,「我會親自出馬解決印度尼西亞分公司的問題。」

「慕容,你一定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嗎?」

慕容飛瞥他一眼,「如果我真的決定要到印度尼西亞一趟,我會通知你一聲,到時候台灣跟香港的公司業務就要你幫忙打理了。」

賀奇不悅的挑高了眉,「這麼說來,我今年的年終獎金又會很可觀嘍?」

他抬手搥了他的肩窩一記,「一切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這一回賀奇沒有阻止他的離開,因為他明白在這種充滿是非流言的場所,他繼續待下來也不會感到開心,相反的隻會惹來心中的不愉快及無聊的閑言閑語。

慕容飛從服務生手中接過寄放的風衣,敏感的耳卻接收到一些八卦閑語。

「林太太,就是那一位,那一位就是『慕容企業』現任的掌門人。」

「就是他?!」另一名女人傳來驚歎的聲響,「嘖嘖嘖,瞧他生的一派斯文俊秀的模樣,真看不出來他是天煞孤星的命。」

「就是啊!誰想得到相貌堂堂的他會克死自己的家人,聽說現在慕容家人丁單薄,除了他跟慕容夫人之外,隻剩一支旁係了。」

另一名自詡貴婦的女人緩緩開口插進話題,「唉!真是可惜啊!憑他這種條件,我真想把我女兒推薦給他,要知道『慕容企業』的財力可是數一數二的,隻可惜慕容飛一副煞命相,妳說誰敢把女兒嫁給他啊?我看就連一般女人都不敢嫁給他,隻怕會無端端被他給克死……」

聽見這些閑言涼語,慕容飛麵無表情的扯扯唇,接過服務生遞過的風衣穿上,大步走出飄散著八卦消息與不實謠言的宴會廳,將自己投入外頭陰涼的氣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