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聲聲慢(2 / 3)

輕柔的吻,拂過了他的雙唇,輕輕掃過了他的嘴角,冷雁智的雙手摟上了他的頸子,隻是不住留連著他的唇。

目睹著這一幕,玄英驚呆了。

而趙飛英似乎也是嚇得呆了。

「……胡鬧。」等到冷雁智吻夠了,趙飛英才微微皺起了眉,低聲說著。

「我曉得你不會怪我,不會恨我,亦不會討厭於我。」得逞過後冷雁智卻隻是笑得得意、笑得開心。「早曉得如此,我又何必苦苦等上這許久。」

「別仗著我的縱容盡是欺負於我,對我好一點。」趙飛英隻是無奈地說著。

深深地看著趙飛英,冷雁智隻是接著說了。

「也許你已經忘了,可我是曾經說過的……無論你去哪兒,想做什麼,我都跟著你去,一生一世。」

「……可我隻想著過閑雲野鶴的日子,我想你會受不了。」

靜靜看著他,冷雁智並沒有多說些什麼。

到了冬天,因為已經下起了雪,因此他們與農人借了一個寬敞的農莊,將馬車停在了馬廄裏。

著手打掃著屋內的沙塵,偶爾目光遇上了,隻是相對一笑。

其實,冷雁智已經曉得了。

趙飛英心裏的世界,已經有一大半都讓忘憂草給抹去了。

他忘了小時趙家村的傷痛,也忘了他日後為了複仇而成為鬼麵的一段,更忘了……忘了他為了當時動蕩的中原,點頭答應了前朝的遺臣,收複前朝山河的癡望。

曉得那些盡是造成他的憂傷、他的傷痛的回憶,冷雁智也是寧願他忘了。

可是……趙飛英也將他忘了……很多很多的地方都忘了。

有時候在他不經意說起以前的事情時,他會用一種茫然的眼神看著他。

仿佛他說過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那麼……其實……自己也是造成他痛苦的其中一環嗎?……究竟是什麼樣的痛苦?……難道……難道……這一天,既然無事,雪也下得小了些,冷雁智又在練刀了。

倒不是為了爭權奪利,也不是為了江湖仇殺,而隻是為了動動筋骨。

他練刀,有時也帶著玄英練。

玄英依舊非常迷戀他的胭脂刀,但是冷雁智卻不讓他碰。

「這是把妖刀,玄英。沒有練成武功之前,它會迷惑了你的心神。」

一入了冬,白茫茫的世界圍繞著農舍,農舍裏卻仿佛是個世外桃源似的。

也許是因為太過安逸,趙飛英起身的時候也越來越晚。

有時候,不想驚擾他的美夢,冷雁智會自己駕著馬車出去采買生活的用品跟食糧飲水。

反正市鎮就離這兒不遠。

可趙飛英睡眠的時候,真是越來越長了。

盡管著清醒時,神色就與一般無異。

可他看起來卻是越來越疲累。

有一日,從市鎮回來,玄英就是神色驚惶地跑到了冷雁智的麵前。

冷雁智跳下了馬車,與他一同飛奔而去之時,趙飛英卻是已經醒了,還笑著跟他們道早安。

但是,就連趙飛英自己,也漸漸察覺到了。

這夜,盡管主屋裏燒著溫暖的柴火,趙飛英卻覺得自己身體裏是異常的冰冷。

他就著窗戶看著窗外靜靜下著的雪,隻是帶著微笑交代後事。

「你胡說些什麼!」冷雁智一聽之下,怒極起身。

那猛然爆發的憤怒,讓在一旁喝著冷雁智煮的熱湯的玄英,嚇得連忙避到了角落。

也許,是因為他心裏也隱隱想到了,所以才格外的憤怒吧。

「生老病死,本人生常事,雁智。」趙飛英回過了頭,隻是輕聲說著。「我已多得了一年,夫複何求。」

可這一年是不夠的……冷雁智看著趙飛英,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千言萬語,卻根本無法開口。

「我想葬在趙家村裏,雁智。」

趙飛英微微笑著,卻仿佛已然回到了以前的趙飛英。

第一次聽他提起了趙家村,冷雁智的驚愕之色,盡在臉上。

「……為什麼……」

「從哪裏來的,回哪裏去……」趙飛英隻是低聲說著。

「那兒是一切的開頭,就讓一切在那兒終止吧。」

「……你想起來了?」不曉得該是欣喜還是傷痛,冷雁智的情緒複雜十分。

然而,有一件事,他一直一直想問。

打從曉得他就連過去的自己都遺忘,就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師兄,我曾經讓你痛苦過嗎?為什麼?」

「……是恨,雁智。」趙飛英隻是溫和地說著。「大多數的時候,是恨,雁智。」

愛與恨,本是一體兩麵。

而趙飛英說著恨時,卻是沒有那冰冷的恨意。

也許,是因為一切都已經釋懷了吧?這一夜,就著火光,趙飛英說了很多很多。

不管是小時候的事情,還是冷雁智沒跟他在一起時候所發生的事,還有那瑰麗的軟沙崗、都仿佛怎麼說也說不盡的,從趙飛英的口中緩緩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