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鏡中的黑眸凝視著眼前的女人,她的美麗毋庸置疑,名家設計的白紗禮服更是襯托出她的絕色。

映射在鏡麵中的女人是如此令人驚豔,但是那空洞而無神的眼眸卻使得她宛如展示櫥窗裏的假人新娘。

乘坐父親的專機回到台灣之後,父親立刻著手為她安排婚事,整個過程在父親的積極和她自暴自棄的消極之下,以令人詫異的速度談妥,就像快速達成一筆雙方都十分滿意的交易般,這段婚姻可謂賓主盡歡。

對即將成為終身伴侶的對象一點也不感到興趣,此刻的宣智瑤就像浮萍一般,早就打算隨波逐流。

身邊六個伴娘的讚美此起彼落,但她充耳未聞,就像一個任人擺布的洋娃娃一般,長睫毛下的眼神反映出她空虛的靈魂,宛如她不屬於這個世界似的。

忽然,新娘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來,四周的笑語倏然鴉雀無聲,站在鏡前一直不動的宣智瑤也感受到這股不尋常的氣勢,肩膀不禁動了一下。

「對不起,您現在還不可以……」

不知哪一個伴娘鼓起勇氣說話,然而她的聲音卻被一道如寒冰般的語氣打斷。

「全都出去。」簡潔卻充滿力道的四個字,讓人根本不敢不聽從。

窸窣的腳步聲先後離去,新娘休息室裏頓時被肅然的氣氛籠罩。

感覺到有人走過來,熟悉的氣息讓視而不見地盯著鏡中自己的她更加恍惚。

「瑤……」

耳邊乍然響起這低沉的嗓音,讓從回台灣後便一直猶如在無邊無境的夢中遊蕩的她不禁稍稍回過神,眼眸緩緩地偏向聲音的來源。

「你……」才開口她便緊閉雙唇,洶湧襲來的情緒使她一時之間分不出是忿怒還是傷心。

齊諾的黑眸交織著思念與怒火,緊鎖著耀眼得讓人屏息的她。

「為什麼離開?妳答應過不離開我的。」

強硬又嚴峻的詰問猛然襲來,宣智瑤迷亂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清明,她的黑眸首度有了生氣,她從吃驚到生氣,全身血液在瞬間逆流。

「你說什麼?你怎麼還敢問我這句話?你怎麼還有那個臉站在這裏質問我這個?你跟那個女人……你們兩個……你騙了我!」好不容易吐出最後一句話,一串淚水也跟著滑落。

麵對她的指責,齊諾的反應是默默抽起化妝台上的麵紙,替她擦拭將會破壞她完美彩裝的淚珠。

「我自己來。」她賭氣地道,不讓他的手有機會接觸自己。

「我從來沒有騙過妳。」他冷靜地回應。

「你還敢這樣說!」她睜大眼,瞳眸中盈滿怒氣,之所以沒有被他這種態度氣得昏厥過去,是因為她想在他麵前保有自己的尊嚴。「你是前意大利王朝的王儲,那個女人是你的未婚妻,這些你都沒有告訴過我。」

「因為那不重要。」他的口氣依然冷靜。

「是啊,反正我隻是替代品嘛!你當然不用告訴我這些……」她氣得大吼。

強而有力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宣智瑤被迫注視齊諾那雙炯亮的黑眸,正當她以為他又要用冷峻又傲慢的語氣對她說話時,卻忽然聽到他用一種低沉、溫柔的聲音對她開口。

「妳這個傻瓜……」

帶著明朗笑意的聲音彷佛具有魔力般,蓄積在宣智瑤體內的怒濤瞬間褪了一半。

「這麼容易就相信別人的話,教我以後怎麼放心讓妳一個人待在家裏,嗯?」

她的腦袋猶如狂風過境般混亂,他、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齊諾從容不迫地吸了一口氣,打算利用剩餘不多的時間跟她解釋所有的事情。

「現在,宣智瑤小姐,妳願意像那天我在妳的飯店房間那樣,相信我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句話嗎?」

這無疑能奪人全副心神的魅惑嗓音使得她隻能依從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