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沒人?
是在一樓的大書房裏工作嗎?
想了一下,她悄悄從男主臥更衣室裏的內梯溜到花園,想說要再從花園裏偷偷繞到大門,裝作她是來拜訪的。
“於小姐?”
沒想到摸不到兩步就有人叫她,正在練習做小偷的人嚇得差點一頭撞進玫瑰叢裏做針包,掐著心頭小鹿的脖子回頭一看……
“耶,是你!”真巧,又是那個認識她的車夫。
“您怎會在這裏?”車夫有點明知故問之嫌。
“呃,呃,我……”雪儂尷尬的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啊,來找埃米爾先生的嗎?真不巧,他到巴黎去了。”
雪儂一怔,“巴黎?他到巴黎幹什麼?”她脫口問。
“聽說是去參加宮廷舞會。”車夫說。“好像埃米爾先生並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因為是他請人家替他要到邀請函的,他不去就太失禮了。”
埃米爾請人家替他要邀請函?
難不成是……
一定是!
“舞會是什麼時候?”雪儂急問。
“今天晚上。”
“今晚?!”雪儂尖叫,那怎麼來得及,這裏又沒有法拉第讓她飆車!“你有沒有辦法在舞會開始前送我到那裏?”
“舞會開始前?”車夫遲疑了一會兒。“很趕的話是可以,但……”
“好,那你先去準備馬車,待會兒我就到車庫找你!”
不給車夫反對的機會,她說完回頭就跑,直接衝回女主臥——她已經習慣先從女主臥開始找“門”,可是她才跑進去幾步就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咦咦咦,那不是我的電子鬧鍾嗎?”
再仔細環視一圈,她更詫異了。
沒有電燈,依然是煤油燈,她可以肯定還在十九世紀,可是,她所有東西竟然全都跑到這裏來了,全都在她離開二十世紀時的地方,她換下來的牛仔褲就橫躺在床上,運動鞋一東一西落在床兩邊地上,還有她的手表和鑰匙圈、背包……
她滿懷疑惑地再跑進更衣室。
果然,所有衣物全都在,包括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的服裝,胸罩內衣,就連她的珠寶首飾也都在更衣室裏的小化妝間裏。
現在又是怎樣?
她困惑地猛搔腦袋,但不過一會兒就甩甩頭,開始手忙腳亂的整理行李,努力把需要用到的東西全塞進小小的行李箱裏。
現在沒時間想那種事,先應付過眼前的問題再說。
十五分鍾後,她拖著兩箱行李到車庫,先遞給車夫一枚小鑽戒,又給他看另一枚大鑽戒。
“如果你趕上了,這枚大鑽戒也給你!”
“沒問題,於小姐,一定趕得上!”
大鑽之下必有快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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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於小姐,埃米爾先生在巴黎的宅邸。”
“趕上了嗎?”
“應該吧。”
“最好是。”
雪儂暈頭暈腦的晃下馬車,從啟程開始直至到達為止,她就像雪克杯裏的冰塊一樣,在車箱裏天旋地轉、翻天覆地,現在,她終於可以被倒進酒杯裏享受一下平靜的滋味了。
車夫扶著雪儂上了階梯,再把行李從馬車上拿下來放在她腳邊。
“小姐,您的行李。”
“謝謝,如果你不想讓埃米爾知道,可以先走了。”
看著馬車消失在車道盡頭之後,雪儂方才轉回來拉兩下門鈴,片刻後,大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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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帶誰去?”
起居室裏,埃米爾手握一杯紅酒倚在紅磚壁爐旁,麵無表情地環視每一張期待中透著央求的臉。
“誰也不帶。”
頓時,天與地一起崩塌了,三道尖銳的聲箭同時刺入埃米爾的耳膜裏。
“我是你妹妹,為什麼不帶我去?”瑪克琳憤慨怒吼。
“我從沒參加過宮裏的宴會,埃米爾,求求你帶我去吧!”伊蓮娜哀憐乞求。
“這是難得的機會,我命令你帶娥潔妮去!”子爵夫人威嚴十足。
埃米爾垂下半眸,默不吭聲,靜靜喝他的酒,於是,聲箭升級為火炮,開始轟隆隆的做重點攻擊。
“我不管,你一定要帶我去!”
“埃米爾,我這輩子就求你這一次!”
“你沒聽到我的話嗎?埃米爾,我叫你帶娥潔妮去!”
“或者……”
在一片轟炸聲中,冷不防突然穿插進一個笑吟吟的聲音,男人的,說也奇怪,這聲音一出現,轟炸聲就消失了。
“你帶我妹妹去,我帶你妹妹去,嗯?”
埃米爾拉高視線投向起居室另一頭,那兒有一對年輕男女,男的瀟灑俊俏,女的溫婉嬌美。
“很抱歉,沛皮尼,老實說,我並不想去,更不可能帶任何人去。”
“既然你不想去,又為何要我替你準備邀請函呢?”
“因為他想帶去的人不在呀!”斜坐在窗枱上的伊德笑道。
“哦?”沛皮尼瞄一下身旁的妹妹梅耶,後者表情隱隱有些黯然。“埃米爾想帶誰去呢?”
“他呀,”伊德也瞄了一下眼,不過他瞄的是三張黑瞼。“他想帶……”
“埃米爾先生,很抱歉打擾,但外麵有位於小姐,她說是……”
鏘!
酒杯碎裂聲打斷了女仆的話,不過她也沒打算說完,因為起居室裏已經不見埃米爾的蹤影了。
“那位於小姐是誰?”沛皮尼愕然問。
“真厲害!”伊德哈哈大笑。“總是能在最緊急的時候趕到!”
片刻後,埃米爾回到起居室,大家都感覺得到他不一樣了,雖然他的表情依舊冷峻,但腳步十分輕快,甚至有點雀躍。
“我們雪儂小姐趕到了?”伊德問。“在更衣?”
埃米爾頷首,到酒櫃旁為自己重新倒一杯酒。
“可惡,那個女人又來幹什麼?”子爵夫人忿忿道。
“現在我總算明白為什麼你們那麼討厭她了!”瑪克琳喃喃嘟囔。
“那個該死的女人真不知羞恥,老是纏著埃米爾!”伊蓮娜更是咬牙切齒。
是誰在纏著誰呀?
十五分鍾後,雪儂出現了,說實話,她穿的根本不是十九世紀的女裝,而是二十世紀的晚禮服,一款複古風味十足的晚禮服。
白緞長袖禮服後麵垂著一小段拖地的裙裾,低胸露肩的衣領上是一圈白色大玫瑰,蓬鬆飽滿的裙擺處也繞著一圈更大的白玫瑰,襯上高挽的雲鬢上那朵白玫瑰,還有珍珠耳飾、珍珠項煉,濃淡適宜的晚宴妝,她看上去是如此高貴大方又浪漫典雅,就像一朵嬌豔欲滴的白玫瑰。
起居室裏的男人們全都看癡了眼,甚至女人們也張著嘴一時吭不出聲來。
“抱歉、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不要緊。”
“那麼,可以出發了嗎?”
“當然。”才幾句話,埃米爾就帶著雪儂走人,早已忘了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那就是……”沛皮尼又瞥向梅耶,後者咬著下唇,幾乎要哭了。“埃米爾心儀的女人?”
“何止心儀,埃米爾簡直是……”伊德滑稽的咧咧嘴。
“怎樣?”
“怕她,我想你懂我的意思,嗯?”
男人會怕女人,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女人太凶悍,男人壓製不住;另一種是太在乎她,所以怕她生氣。
就埃米爾而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第二種情況。
聽伊德一說,不僅沛皮尼兄妹啞然以對,子爵夫人和伊蓮娜更是愀然色變,當下就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積極籌畫卑鄙無恥、下流齷齪的計策,陰謀暗中搞破壞,很快的,瑪克琳也加入了,因為雪儂“搶”了她參加宮廷舞會的機會。
無論如何,她們絕不能讓埃米爾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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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樂麗宮裏專門舉辦宮廷舞會的元帥之房,這晚也擠滿了兩、三千人,胸前配滿五顏六色勳章的顯貴男士們仿彿閃閃發亮的聖誕樹,一座座結婚蛋糕掐著繡花手帕搔首弄姿,頻頻拋媚眼,順便用扇子發送無線電報給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