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煙火爆竹炸得滿城通曉,告知全天下百姓,新皇登基大典正式開始。
而窗內春光無限好,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慈姊,聽說你成親了?”劉纘蹦蹦跳跳走進房內,一開口就質問道,語氣含著責備與不滿。
不來觀禮也就算了,還背著他偷偷摸摸成親,而且成親的對象是他的仇人,這等怨氣不找人來出出怎麼行?
“嗯。”穆詠慈背對著他,含糊的應聲。
他突然跑到她麵前,仔仔細細盯著她瞧。“你是誰?”
眼前的人沒蒙麵紗,但塌塌的鼻子、暗沉的皮膚,讓人絕不想再多看一眼,尤其那血盆大口更令人作嘔,雖然他沒有看過穆詠慈的廬山真麵目,但是她這等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慈姊。
他撇撇嘴,不悅的表情全寫在臉上。“你再不說,我就叫人來抓你。”
“纘兒,我是慈姊。”溫柔的嗓音逸出,猶如春風讓人心曠神怡。
這聲音很熱,叫纘兒不叫皇上……沒錯,就是她。
劉纘大聲嚷嚷,“慈姊,你幹麼將臉弄成這樣?喔喔……我知道,又是那家夥的把戲。”臭男人,占有欲那麼強,連臉都不準人家看。
她但笑不語。
“做得還真像耶,沒想到他的易容術還不差,可是他心腸最壞,將自己的妻子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等會叫人把你的臉弄好,還你原來真麵目。”他故意挑撥離間,破壞他們感情。
易容術!在皇宮裏隨手一抓就有一大把人就可以破解,這等小小伎倆要是能難倒他,就不夠資格做九五之尊的皇帝爺了。
“不必了,他是故意將我的臉弄成這樣的。”
“為什麼?”劉纘故做不解的眨眨眼,純真的眼眸底下有著七八歲孩童不該有的心機。
“因為……”穆詠慈臉一紅,好在有那張假臉孔做屏障,讓人無法窺見,“他說我的臉隻有他能看而已。”
“醋壇子這麼大。”他哇哇大叫,“那他自己有沒有易容?”不會是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有。”
韓首琛從小為了躲避官兵的追殺,從不以真麵目示人,當今世上看過他的人,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早已向閻羅王報到。
不過這些話她可不能向這小皇帝說。
“真愛搞神秘。”他嘟嚷著說道,心中兀自想著,那個臭男人一定是長得奇醜無比,才不敢見人的。
管他的,他們之間的帳又不是隻有一筆,改日再一並算。他現在隻想找人一塊偷溜出去玩玩,待在宮裏什麼事情都不能做,還有一大堆的宮女、太監盯著他看,仿佛他是犯人似的,才第一天他就快要悶死了,不禁開始懷念在渤海王府自由自在的生活。
“慈姊,聽說洛陽城西有一處花園很大、很漂亮,我們去玩玩好不好?”
穆詠慈不假辭色,嚴正的說道:“國家富強衰亡、百姓的安居樂業、豐衣足食都必須仰賴皇帝,不能隻貪玩不做事,這樣是不對的。”
劉纘跺跺小腳,悶聲道:“不是朕不做,而是皇太後說朕還小,事情不能交給朕處理,所以朕什麼事都沒辦法做,一大早就在書房閑得發慌,和太監們幹瞪眼,難受死了。”
她知道現在政權操在太後手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這需要一點時間,目下不急,隻能先將纘兒浮躁的心安頓下來,再慢慢的開導他。
“好吧!先說好,隻能玩兩個時辰。”
他樂得拍手,手舞足蹈的,十足小孩子心性。“好好,隻要能出去玩,什麼條件朕都答應。”
“你的性子要改一改,不要老是那麼急躁,有損皇帝形象。”她不禁搖頭,“出去玩要帶著宮裏的侍衛才行。”
“能不能不要?”他想微服出巡,才不想帶一大堆人當跟屁蟲,徒讓自己不自由。
“不行,安全第一。”雖然曆史記載他是被梁冀毒殺,可是凡事還是得小心至上。
“好吧!一切都依你。”劉纘心不甘、情不願的應允。
反正他到時候就要賴,將這些跟屁蟲甩掉。他沒想到這個想法,竟會差一點害他送命……
東漢的國運雖已是風雨飄搖、搖搖欲墜,但洛陽城卻尚未感受到這股衰敗氣息。
城西的花園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西越崤山,到達與陝西交界的弘農郡,北邊以滎陽為界,到汲縣為止;向南延伸至伏牛山北麓,方圓將近千裏,囊括中原風光之秀,各處散落樓台亭館,清流環帶,更顯得氣派非凡。
但仔細一問,這些產業全部都歸梁冀所有,他搜刮民脂民膏來填塞他的私囊,才得以擁有這一切,劉纘一得知這消息,氣得猛跺腳。
現在他深深覺得梁冀比那臭男人更令他討厭。
難怪以前聽人家說他賄賂公行、中飽私囊,本以為是以訛傳訛,誇張事實,沒想到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孽臣最好殺一儆百,以正視聽。
看著這番繁華似錦的景色,穆詠慈不禁搖搖頭,功名權力猶如曇花一現,萬般帶不去,隻有業隨身,真想不懂為何人們汲汲營營於將自己的財富無限擴充,不惜死後留下萬年臭名?
繁華夢盡風流去,高堂衰草幾時春?
這世間,能看破的有幾人?
“回到宮裏,朕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這裏全部歸於國庫。”劉纘氣得將放眼可見的花花草草用劍搗爛,綠葉紅花的殘骸到處亂噴,沒有一訖完好,觸目所及盡是滿目瘡痍;
“小子,你在幹什麼?”兩個士兵打扮的男人,用長長的劍指著他們。
穆詠慈馬上站在劉纘前麵護著他,“我們來這裏賞花。”
躲在她背後的劉纘十分後悔剛才輕易的打發宮裏的侍衛,要他們先回宮去,現在可好,沒了侍衛的保護,如何應付眼前這些看似凶神惡煞的士兵?
“賞花?”兩位士兵看地上花朵片片,火大起來,“你們知不知道這裏是梁大將軍私人宅第,不是隨便人可以進來的?你們非但擅闖,還將梁將軍心愛的花木弄成這樣,納命來。”
“站住,”她大喝一聲,“他是當今皇上,不準無禮。”
“當今皇上?”兩位士兵鄙夷的笑著,“想騙誰呀!說謊也不打草稿。城西是屬於我們梁將軍的產業,任何人擅闖就等於犯了上法,就算是皇上也一樣要受罰。”在他們眼裏,梁冀比皇上還大,而那孔臭未幹的臭小子跟螞蟻一樣,不值錢。
眼看上兵的長劍已經向他們招呼去了,突然間,兩個黑影如大鵬展翅般從天而降,擋在他們麵前。
兩方交手,孰強孰弱便知分曉,其中一名士兵不死心的繼續攻擊,另一名卻暗中點燃了信號彈,試圖搬救兵來救援。
咻!信號彈射向了天空。
在這當兒,穆詠慈立刻緊抓劉纘的手逃離現場,並躲在草叢中,打算了解情況後再作決定。
兩名黑衣人仍與士兵纏鬥著,這時突然一道震天價響的聲音傳了過來,仿佛有一大票軍隊殺了過來。
不到半刻時間,許多士兵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黑壓壓的一片,十分驚人。
兩位黑衣人發現苗頭不對,從懷袖射出暗器,成功的令兩名士兵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