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請你現在就離開,就當你不曾找到我,好嗎?”太過激動的情緒令她頭昏眼花,身體微微發麻,手腳甚至控製不住的打顫,她不得不倚著身後的書架以穩住自己晃動的身軀。
“除非你跟我回去。”他受夠了失去她的日子,空洞得讓他猶如行屍走肉;更慘的是,三天兩頭得忍受許伯那老家夥的酸言酸語。
現在,他隻要她回到自己身邊永遠!
“你講講理好不好?我說什麼都不會跟你回去!”她幾近歇斯底裏的叫嚷。
李竣維沉默許久,久到她以為時間停止運轉,可為什麼她還會覺得雙腿開始泛酸、發麻,甚至有點喘?
“蕙蕙說你愛我。”他揪心低喃,心裏其實更想親耳聽見她說出那充滿愛意的三個字。
他說服不了她的固執,一切似乎又回到兩人認識之初,雙方再度僵持不下。他厭惡這種無力感,深惡痛絕。
在她離開他這七個多月的日子裏,雖然他一如往常的準時上班、下班,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自我封閉了八個月,也孤獨的經曆這輩子最難熬的歲月。
他拒絕所有家人對他的關心,也強勢的推辭所有應酬,斷絕任何跟人有關的互動,隻除了許伯、徐孟昕及征信社。
許伯是看他長大的長輩,加上兩人生活密切依賴,他無法斬斷和許伯間的互動,而徐孟昕則是他企盼她會留下訊息的跳板,卻也總是令他失望而返。
相對的,名利這種事再也無法吸引他半點注意,生意做不做得成也無所謂了,他全心鑽研著如何找到她的下落,不斷和征信社保持密切聯絡,除此之外,他就像沒了靈魂的布娃娃,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就連柯薇馨的背叛都不曾令他這麼痛苦及無助。
他思念孟穎甜美的笑、不明顯卻充滿真誠的體貼,他更思念她的熱情,每每令他在睡夢間疼醒,然後瞪大雙眼直到天明。
後悔和思念日日夜夜啃噬他日益頹靡的心智,他甚至懷疑自己已蒼老得撐不到和她重逢的那一刻……
天可憐見,征信社終於找到她的下落,他立刻滿心愉悅的駕車奔馳到這純樸小鎮,卻懊悔的發現自己提不起見她的勇氣;!他是這般混賬!一個隻會利用她的脆弱得到她的人,甚至從不曾設想過兩人的未來,隻想由她身上汲取短暫的快樂。
直到她拋棄他,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錯失了這輩子唯一的幸福。
警覺自己犯下這不可饒恕的罪愆,他不斷的在心裏自我建設、儲備自己的勇氣,卻又貪看她恬靜的身影,無法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而多日將車停在書局前,也因而錯愕的發現她極得男人青睞,即使她現在的身段已臃腫得跟河豚沒兩樣。
每天、每天都有男人借故在櫃台前停留許久,然後他會看見她臉上溫柔的淺笑——那該隻屬於他的專利,她卻大方地奉獻給每個意圖染指她的男人?!
妒意像濃烈的強酸般腐蝕著他的理智,他總要緊緊握住方向盤,才能控製自己下衝動的衝下車,痛打那些肖想她的臭男人。
她是他的!
他不會給其它男人任何奪走她的機會,一丁點都不行!
傍晚,那個業務員離開書局之際,她對那業務員溫柔的笑意令他膽戰心驚。他警覺到自己再不行動,終有天將會徹底失去她,這不啻將他打入更驚恐、絕望的深淵。
所以,在她拉下鐵門不久,他深吸口氣下了車,筆直走進書局,那個有她的地方。
他隻有一個念頭——不管用任何方式,他都要將她帶走,即使以擄走她的野蠻方式,他都不在乎!
“那是……那是蕙蕙說的,與我無關。”噢~~她真想抽出身後的書扔他!
“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無論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帶你走。”他再也無法忍受她在自己麵前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盡管他清楚她沒有柯薇馨那種不安定的靈魂,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幾近瘋狂的嫉妒。
“不要!我才不……啊。,”一陣突如其來且驚悚的撼動由地心傳開,令她來不及將話說完,就下意識的尖嚷著蹲下,她抱緊雙臂,緊緊護住自己偌大的肚子。
“孟穎!”
這個地震來得突然且震幅強烈,李竣維驚恐的發現她身後的書架開始扭曲,他的腦子錯愕得來不及思考,身體卻像有自主意識般街上前去,擋住她身後的書架。
她不知道這個地震持續多久,隻隱約聽見不斷有東西掉落的聲音在她周遭響起,而且似乎有個柔軟的東西撞了她一下並壓覆在她身上,所幸她並沒感到太過疼痛,依舊閉著眼護著肚子。
直到她感覺不到任何餘震,確定自己終於安全了之後,這才緩緩睜開雙眼,困難的移動被壓覆的脖子。在黑壓壓的空間裏,好不容易看清壓在自己身上的物體和周邊淩亂的慘狀後,她不禁痛哭出聲。
沒錯,壓覆在她身上的正是李竣維,他身後的書架已嚴重扭曲變形,他的背上、地上散亂著厚重的書籍——他用自己的肉體保護她和孩子呀!
李竣維的額上冒著黏稠的血液,在聽見她逸出哽咽之際,他終於放心的閉上眼,陷入另一波更深層的闃黑……
蒼白的牆麵,一張張慘白、呻吟的病顏,充斥著急診室裏每一個角落。
徐孟穎困難的越過急診室的走道,一雙雙求助的眼不斷瞟到她身上,令她精種極為緊繃,不覺加快腳步往最裏頭那張病床走去。
她隻是去買瓶礦泉水,就得經曆這等恐怖的陣仗,足以殺死她身上千萬個細胞。
在急診室最深處的病床上,躺著一個臉色還不算太蒼白的男子,他額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此刻正包裹著沭目驚心的雪白紗布,不過醫生表示恐有腦震蕩之虞,因此還將那人留在急診室裏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