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維希、洛德維希、洛德維希!」
香港紅墈體育館內,人潮爆滿,紅、橙、黃、紫、藍、綠的螢光棒滿天滿地飛舞,呼喚聲很有默契的跟隨音樂的節奏此起彼落。
洛德維希是來自歐洲的夢幻歌手,現年二十四歲,身高一百九十公分,體重七十公斤,金發藍眼,五官出眾,麵無表情時酷到可以凍傷人,笑起來時兩頰有迷死人的酒窩。
他的曲風走的是搖滾流行路線,卻同時有靈魂樂和鄉村音樂的味道,讓人感受到靈魂的深沉時,還能感受到鄉村的純真,在當今世界歌壇上,是很奇特的嗓音和表達方式,加上人長得帥,很快就紅遍半邊天。
這是他出道三年來的首次巡回演唱會,也是第一次到亞洲來,亞洲地區的歌迷早就雀躍不已。
「嘩!」
當燈光突然一亮,洛德維希與勁爆的音樂同時出現,現場的歡呼震耳欲聾。
洛德維希的超級影迷——孟葳,當然也在其中。
他是她的偶像、白馬王子、夢中情人,他的巡回演唱會,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的。
「洛德維希、洛德維希、洛德維希!」
孟葳在觀眾區興奮地呐喊、搖擺,扯開喉嚨跟著唱他的每一首歌,仿佛如此可以與他有心靈上的交流。
因為他的一句問候而興奮尖叫;因為與他一個眼神交會而癡迷陶醉;因為接收到他一個淺淺的微笑而歡呼……二十一歲的孟葳覺得此刻的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和所有歌迷一樣,她三天前就蹺課來排隊,等著今天的進場,等著親眼目睹洛德維希的舞台魅力。
舞曲令所有人瘋狂舞動,抒情曲又令人如癡如醉,伴舞、合音與燈光效果反而顯得多餘。
演唱會在不斷的安可聲中結束,洛德維希謝幕再謝幕,所有歌迷都還不願離去,原本預定十點半結束的演唱會,硬是拖到十一點二十分。
每個歌迷都想再多看洛德維希幾眼,因為這是三年來唯一一場亞洲演唱會,現在離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目睹他的豐采。
一萬多名歌迷傻傻的等在前台,孟葳才沒那麼笨,她在謝幕第五次時,早早跑到後台去了——孟氏企業專營傳媒事業,旗下幾名歌手都在這裏開過演唱會,她總是充當打雜兼小妹,偷偷在後台鑽進鑽出,這裏對她而言,比自家廚房還熟。
前台熱情的掌聲沒有稍歇的趨勢,讓後台工作人員一直發愁。孟葳一到這裏,就聽見他們用法語抱怨。
聽他們用法語交談,孟葳連呼幸運,因為這是她與人溝通較沒障礙的歐洲語言。
「歌迷還是不肯散,怎麼辦?」
「我不要再出去謝幕了,你們自己想辦法。」
孟葳馬上就分辨出洛德維希性感的聲音和任性的口吻。
這麼驕傲?她沒聽錯吧?洛德維希是歌迷心目中溫柔又深情的白馬王子,怎麼可能有這麼任性又不負責的態度?
「歌迷熱情是好事,可是我們都累了。」另一個樂手唉聲歎氣。
「就算如此,我們也要想辦法,不能放著這樣不管。」
即使無計可施也不能不管。嗯,說話的這人該是總監吧?
「準備的安可歌曲都唱完了,舞跳完了、曲也奏完了,還拿什麼謝幕?你們還有什麼辦法?總之……我先走了。」相同的動作重複太多次,不隻他會膩,連歌迷都會厭煩,洛德維希隻是率先表達想法。
難得的演唱會、難得這麼熱情的歌迷,他不想再把結局拖得更惹人厭。
「不可以!」孟葳趕快跳出來,舉起雙手擋住想慨然離去的洛德維希。
洛德維希狐疑的看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子。
他的歌唱事業如日中天,每個人奉承他都來不及了,敢跳出來阻止他做任何事的,她是第一個。
「歌迷的心意是必須被珍惜的!不可以有驕縱、棄歌迷於不顧的想法!」孟葳義正辭嚴。
啊啊,這麼近距離看偶像,孟葳的心髒跳得如擂大鼓,雙頰也熱得像火在燒。
哇,她居然因一時看不下去,就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怎麼辦?怎麼辦?她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事到如今,挖洞實在來不及,逃也逃不掉,她隻好慌張的繼續講個不停。
「前台那上萬名歌迷,大部分是千裏迢迢從台灣、日本、美國、歐洲追來的,不隻拋下工作、學業,還搭飛機、轉地鐵、排一天的隊、在外麵搭帳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幾經周折才能看到你的演唱會,你怎麼可以因這些微不足道的原因就拒絕謝幕?耍大牌怎麼對得起大家的熱情支持?」
孟葳愈講愈覺得自己在為歌迷們伸張正義,但這些人好像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看著心中有氣,索性放倒旁邊一個箱子,踩到上麵去,而那高度和位置,就恰巧讓她可以頂著洛德維希的鼻子,她的心頓時跳得要令她發慌。
糟糕,很糟糕啊,事情怎麼會這麼湊巧?她該不該下來,把箱子挪後一步?
不,為了廣大的歌迷同好,她該一鼓作氣把大家的心意傳達出來。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訓話。
「你們累,歌迷們就不累嗎?他們何苦花錢又受累,何苦在台下呐喊,不回家洗個熱水澡、好好補眠、好好吃頓像樣的消夜?這全是因為他們太喜歡你,太舍不得就這樣結束,難道你們得到這樣的心意,不感動、感激?」
所有人都被她的話震懾,頭愈垂愈低,開始為自己想落跑的念頭慚愧不已。
洛德維希的臉色很糟,他覺得自己被嚴重冒犯,這世上還沒人敢當麵教訓他。
「隻會對別人訓話,你有什麼辦法解決眼前的情況?有辦法再站出來,否則閃邊去。」洛德維希不服氣的以挑戰口吻問。
這個左耳掛著槍、右耳戴著刀、脖子上掛著手榴彈飾品的女人是怎麼回事?隨隨便便就跳出來訓人?
「這不叫訓話,叫曉以大義,你完全不知道歌迷是以什麼心情來到這裏。」孟葳很不服氣的反駁。
虧她為他滿心小鹿亂撞,想不到他的態度這麼惡劣。
「是,我們是不知道,但你又知道我們以什麼心情坐困愁城?如果沒有可供采納的方法,就不要在這裏說大話。」洛德維希頂著她的鼻子用力吼回去。
她說得他心生慚愧,但他豈能服輸認錯?
什麼「歌迷的心意是必須被珍惜的」,那又怎樣?是他們自己愛追著他跑,他可沒逼他們。
「我們已經使出渾身解數,筋疲力竭了。」其他團員以近乎呻吟的口吻說。超時工作又超支體力,每個人都很疲憊,希望這樣說可以撲滅這兩個人的火氣。
「我就是有辦法!」孟葳頂著洛德維希的鼻子大吼。
既然所有人都累了,就該想個圓滿解決的點子,而不是他們自己落跑。
「有辦法就快講。」洛德維希才不相信她真的有辦法。
「你這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太令人生氣了,這種態度如何麵對廣大的歌迷?
「不想講就不要講,反正你隻是虛有其表。」她這是故意吊人胃口?他就偏偏不買帳,看她能怎樣。洛德維希決定跟她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