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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明澤羽!
去找明澤羽!
去找明澤羽!
……
眼前是鮮紅的一片,耳邊轟隆隆地一直回響著離開尹正赫時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盡管腿腳已經疲勞得失去了知覺,我還是機械地朝學校的方向瘋狂地跑著。
明澤羽……
為什麼是明澤羽?
身陷絕境的尹正赫為什麼不讓我去找其他人,卻讓我去找明澤羽?他們平時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交情,甚至……好像還相互敵視,明澤羽真的會願意幫助尹正赫嗎?就算願意,他那種病弱的身體怎麼能幫得上尹正赫呢?
……
腦子裏的問題像沸騰的氣泡爭先恐後地湧起,我晃了晃有些缺氧的腦袋,邁著越來越沉的腳步終於跑進了校門。
要去哪裏找明澤羽呢?
我邊跑邊四處張望,突然腳下一絆,重重地摔倒在地。幸好這裏是通往操場的花園小徑,同學們都去操場觀看校運會了,沒有人看到我這狼狽的一幕。
我坐在地上,深深地呼吸這花園混合著花草清香的空氣,額頭上血管的突突跳動慢慢地變得平緩。
運動會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廣播裏不斷傳來興奮的加油聲,每一個比賽場地都圍滿了觀戰的同學,可是明澤羽會在哪裏呢?操場、看台、教室……或者我應該去問羅皙妍老師?
正想著,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襲擊了我,視線中的景物開始旋轉,在我眼前時近時遠地跳動。我伸手想要扶住旁邊的大樹,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搖晃了一下,無力地倒向一邊。
眼前漸漸被一片濃霧籠罩,意識飄遠前的最後記憶是鼻子裏越來越濃烈的香氣……
(粗字)
鏽跡斑駁的鐵門邊,銀發的少年沐浴在一片慘白的陽關中。
他的腳下,剛才還號叫這朝他揮舞鐵棍的混混們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不時發出幾聲細微額呻吟聲。
靠著鐵門深深吐出一口氣,少年抬起頭微微睜開眼睛,看著穿破雲層散落下來的光線,緊繃的麵部線條終於柔和下來,寶藍色的眸中透出點點的輕鬆。
“少爺,已經全部解決了。”
站在銀發少年身邊的清秀少年整了整剛才打架時弄起褶皺的製服,神情平靜得仿佛這裏剛才並沒有發生一場血腥的打鬥。
淺紅色頭發的少年趴在清秀少年的肩膀上,笑眯眯地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這一次的家夥有點來頭哦,正赫。你閉著眼睛打架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哈哈你千萬要小心別看到這些家夥的血哦,不然這次暈去就沒有愛問問題的公主‘吻’醒你了”
銀發少年微微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剛要說什麼,頂著刺蝟頭的囂張少年領著兩個跟班走了過來。
“尹正赫,這場架打得精彩,雖然跟我龍日一比起來還差了一點兒,但是勉強也可以算作我龍日一認可的男人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見到先前和銀發少年在一起的少女的身影,於是奇怪地問道,“你的女人呢?扔下你一個人跑了?”
銀發少年猛然間被提醒,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他無暇理會刺蝟頭少年的問話,飛快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摁了幾下,翻到通訊錄裏那個存了很久卻從未撥出的號碼。
撥號。
連接……
頭一次,他感到了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
(粗字完)
這裏是……哪裏?
好像被蠱惑了般,我呆呆地站在森永高中的校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校門裏麵,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我移不開眼睛。
就好像我已經知道自己就要與花沐學長初次邂逅,整個學校都沉浸在玫瑰色的氛圍中。晃神間,一個溫潤的少年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柔軟的褐色頭發披散在脖頸間,皮膚白皙,琥珀色的眸子溫柔地看著我,透著清澈的快樂。
“元彩希,我是你的‘元氣加油站’呢!”溫柔的聲音像是小樹林裏流轉的微風,輕扯著我心底就要蹦出的名字——明澤羽。
比天使多一層溫柔的天神之子。
他微笑著,優雅地朝我伸出一隻手,像一位迎接公主歸來的尊貴王子。仿佛被不知名的魔法吸引,我朝著他伸出的手走過去,心被即將抓住的幸福撐得快要爆炸。可就在指尖觸到的一刹那,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元彩希,你不是說不想讓我孤單嗎?”
逆光中,一個銀色頭發的少年寂寞地站在原地,迷霧籠罩的瞳孔透出幽藍的光芒。見我情不自禁地向前邁進了一步,那雙寶藍色瞳孔中卷積的濃霧突然彌散開來,眼底倔強有孤獨的光狠狠地刺進我的心裏。那麼倨傲的神情,多麼完美的保護罩,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卻因為那樣孤寂的眼神而疼痛了呢?我揪緊胸口的衣服,努力平息著心中如浪海一般翻滾肆虐的疼痛,下一秒卻被他用力推進了學校的大門,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阻擋在校門外。
“去找明澤羽!”
“尹正赫!”
我看著緩緩關上的校門,著急地叫喊著、掙紮著,終於清醒過來……
是夢!
我睜開眼睛從夢境中逃離,伸手擦了擦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頭卻還是昏沉沉的。
這裏是什麼地方?我不是應該在去找明澤羽的路上嗎?可是現在……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完全陌生的環境,暗黃色的窗簾,還有貼著我後背的大片落地窗,難道我是在窗簾後麵?我怎麼會跑到這裏來呢?
對了,之前我好像問道一股奇怪的氣味我就暈倒了,難道我暈倒之後就被帶到這裏來了?那帶我來的人會不會就在窗簾的另一邊?
我抬起手,正在猶豫要不要掀開窗簾看一看,窗簾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聲音中帶著一股像是在幽暗的深淵中沾染過的森冷氣息。
“既然大家都這麼有合作誠意,那麼我們一定會幫助森永度過這次危機。”
什麼?森永?危機?這是什麼意思?他說的“森永”是指我們森永高中嗎?森永高中現在有危機?說話的到底是什麼人?一連串的問題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的腦袋裏麵兜兜轉轉,我好奇地一把掀開麵的窗簾……
刷——呼啦啦——
嗯?怎麼回事?窗簾怎麼整個兒掉下來了?我還來不及看清窗簾另一邊的景象,眼前就變成了一片厚重壓抑的黑暗……
嗚,真是倒黴啊!我流著寬麵條淚在地上死命地和窗簾布鬥爭著,頭頂突然響起一道帶著淡淡溫怒的質問聲:“什麼人?”
“對……對不起……”我終於從窗簾的熱情擁抱中憎掙紮出來,驚慌失措地抬起頭,眼前的情景卻讓我不由得一愣。
在我的麵前是一場寬闊氣派的橢圓形會議桌,穿著整齊正裝的男男女女圍坐在桌子前似乎在商討著什麼。因為的突然出現,他們全部都把視線聚焦在了我這裏,雖然嚴肅的表情並沒有很大的變化,但是眼神中已經慢慢地流露出對我的疑惑不解和厭惡不滿。
呃,這種景象……是在開會嗎?我現在是在某個重要會議的會場?為什麼要把我弄到這裏來呢?難道帶我來的就在這些人中?可是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啊!不!不是的!
當我緩緩移動的視線定格在那群人中的某一個身上時,我差點忍不住尖叫起來——
那個人、那個人是……
(粗字)
行政樓。理事長辦公室。
有著天神一般柔和氣質的少年正坐在窗邊的紅木桌前靜靜地瀏覽文件。似乎在思考什麼,他精致的眉頭微微皺起,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紙麵。
突然,一陣悅耳的鋼琴聲響起,少年從文件中抬頭,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手機。
“你好。”
“明澤羽,是我,尹正赫。”
電話裏的音質有些改變,但是對方的口氣卻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少年的聲音不自覺地冷了幾分。
“有什麼事嗎?”
“元彩希的事謝謝你。這邊的事情解決了,請幫我把她帶到學校正門門口來。”
“元彩希?”聽到這個名字,少年的神情有一絲錯愕,手指下意識地扣緊手機,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我沒有看到她,發生什麼事了?”
“她沒找到你?該死!難道被那群人渣攔住了?”對方焦急不安地掛斷了電話。
嘟嘟……
重新恢複寧靜的辦公室裏隻剩下單調的電子音在回響,像躁動的鼓點一聲聲敲打在少年的心上。
少年靠在寬大的椅背上,望著窗外的藍天思索了偏科,突然起身快步朝門外走去。
(粗字完)
“校、校長大人!”
我驚慌地用最最恭敬的語氣喊出麵前我唯一認識的那個人的尊稱。麵部的肌肉已經完全僵硬,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是哭還是在笑。
空氣完全被凍結了。會議室裏,除了穿著一身臃腫西服的校長不斷朝我發射著毀滅萬物的視線導彈,在場的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用了“驚厭”的眼神對我聚焦。
“咳咳……”一名看上去很有修養的男子清了清嗓子,清越的嗓音打破了空氣中致命的壓抑,“看來你們還有私事要忙,那我今天就先告辭了,合作的事情咱們下次選時間再細談。”說完,他極曖昧地衝我一笑,帶著幾個助手模樣的人在校長等人的恭送下離開了會議室。
為什麼要朝我笑?我不明所以地回望那抹目光,直到那個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會議室的雕花木門外才回過神來。
“元彩希!”校長阿諛奉承的鞠躬甫一結束,目光一轉立刻化為一把利刃直插在我身上,“你倒是每次都會別出心裁地給我驚喜啊!上次是牛奶裝,這次居然敢偷聽學校高層會議了!”
“不是,我沒有偷聽!”聽到“牛奶裝”三個字我特意低頭看了下自己的一副。很好,不是什麼奇怪的裝束,於是大著膽子辯解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跑到窗簾後麵,我本來是去找明澤羽的,可是莫名其妙地就昏倒了,然後莫名奇妙地出現在這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