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黎明破曉時的扶晨星(2 / 3)

雖然他的笑容還是一樣甜蜜可愛,但是樣子已經不是之前故意裝出來的那種說話時還眨巴著眼睛的可愛了,淡粉色的眸子裏透著與他長相不太符合的寂寞。

“謝謝你,我真是太榮幸了。”我又揉了揉他的頭發,笑著跟他道謝。

他也跟著笑起來,將小熊餅幹咬得哢嚓哢嚓響,然後歪著頭問我:“你既然已經看出來我是騙人的,幹嗎還要陪我逛一整天?”

“因為我覺得像你這麼可愛的小男生,即使騙人也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想知道那個原因。”我也學著他的樣子把餅幹放在嘴巴裏很用力地咬下去,像鬆鼠在啃栗子,發出哢嚓哢嚓的響聲。

“你真是個單純的人……”可愛小男生嘟了嘟嘴巴,淡粉色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我,“就像那個凶巴巴的家夥說的,你這種單純的性格,早晚有一天要吃虧的。”

他此刻的眼神裏有很多讓人看不懂的東西,甚至讓我覺得他其實是我的同齡人,不然一個滿臉稚氣的小孩怎麼可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說出這樣的話呢?

但是這片迷霧的遮擋隻是一瞬間,可愛小男生說完這句話又立刻眯起眼睛笑的很開心。他將小熊餅幹舉到我麵前,對我說:“這樣吃餅幹太無聊了,我來教你小熊餅幹的正確吃法吧,按照我的方法才能品嚐到小熊餅幹裏真正蘊藏的美味哦。”

我被他的笑容感染,也開心地笑起來,點了點頭:“嗯。”

接著他點了兩杯牛奶,兩份香蕉船,等東西上齊之後,他將牛奶倒到香蕉船的盤子裏,於是香蕉船冰激淩瞬間變成了飄在白色海洋上的船。他抬頭神秘地笑了一下,將自己手上的小熊餅幹全部倒在桌子上,然後將餅幹一塊一塊排在香蕉船的冰激淩上:“仔細看好,小熊號海盜船就要誕生了哦。”

“那麼我也來幫忙吧。”

我學著他的樣子將小熊餅幹一塊一塊地插在冰激淩上,那些小熊形狀的餅幹立刻變成了“海盜船”上威風凜凜的“海盜”,等一盤香蕉船全部擠滿“海盜”之後,可愛小男生開始建造第二艘“海盜船”,我則拿起一根牙簽,蘸著旁邊軟化的巧克力和草莓醬在“海盜”們的臉上亂塗亂畫。

塗上兩撇胡子……

“這個是船長!”可愛小男生興奮地喊。

“對。”

塗上一副小眼鏡……

“這個是……啊,我知道了,是航海士!”

“沒錯,你真聰明。”

塗上花花的文身……

“狙擊手……一定是狙擊手!”

“哈……算是吧。”

塗上白頭發和皺紋……

“這是誰?”

這一次可愛小男生猜不到了。

“哈哈……我學著他的樣子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揭曉答案,“是船長的爸爸。”

“這算什麼……”可愛小男生對我的答案一臉的不甘心,但是眼睛裏閃爍著光芒,十分快樂的。

就這樣玩了很久,直到小熊餅幹店快關門了,我們兩個才戀戀不舍地走出餅幹店。

“對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我總不能一直‘hey,hey’這樣叫你吧?這很不禮貌呢!”快走到我家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轉身問意猶未盡還在啃著餅幹的可愛小男生。

可愛小男生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看著我說:“你可以叫我飄‘Honey’“Darling”“Baby”“MyLove”,隨便哪一個都可以哦。”

“不要開玩笑了。”我笑著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發,“我陪你玩了一天,你也應該告訴我吧!”

“那我給你另外一件東西當成報答好不好?”他躲開我的手,突然把什麼東西塞到了我手裏,然後對著來不及回神的我神秘地眨眨眼睛,說,“名字就不告訴你了哦。”

說完,他抱著餅幹蹦蹦跳跳地轉身朝另外一條街跑去。

另外一件東西?是什麼?我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那個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的拐角,遲鈍的腦子才重新哢嚓哢嚓轉動起來。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心,發現竟然是一張揉成一團的便箋條,上麵用歪歪斜斜的字跡寫著一個地址,旁邊還有一排小字注釋:

姐姐,按照這個地址可以找到那個記者哦,加油,Fighting!

呃……這小家夥,把自己搞得神秘兮兮的,他到底是誰啊?

PART4

第二天,我就一個人按著便箋條上寫的地址找了過去。隻要找到這個記者,讓他為這些不實報道道歉,森永高中的負麵影響應該就能被消除了吧?那麼尹正赫的退學處分應該也可以取消了!一想到這裏,身體就好像不斷有精力加進來,我整個人充滿活力。

“對不起,請問你知道到這裏怎麼走嗎?”剛才出租車,我就撲向一位穿著休閑裝的大叔問路。

“哦?哦……”大叔拿過我手裏的紙條,眸底閃過一絲驚訝,但下一秒就掛上了暖洋洋的笑容,懶懶地回答道,“前麵左轉三次,再向前走10分鍾,再右轉看到一麵灰色的牆就到了。”

“哦,好的,非常感謝你。”

問路成功的我一秒也沒耽擱地按照線路前進著,可是分鍾後,看著重新出現在麵前的這堵灰色的牆,我有些挫敗地靠著牆蹲了下來。

怎麼回事?我明明是按大叔的指示走過來的,因為害怕出錯每一個轉彎我都刻意停下來想了一下,可是為什麼我還是被這麵牆擋住了啊?這到底是證明我被大叔耍了,還是說明我跟這堵牆有緣啊?

等等!被大叔耍?我抱著頭努力回憶那個大叔指路時一臉熱心的表情,當時我還以為碰到了好人,現在想起來,那個大叔的眼中明明就寫著“好玩”兩個字嘛!

啊啊啊!我被戲弄了!

我站起來朝那麵灰色的牆猛踢了幾腳,可還是不解氣。就在這時,我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又欠扁的聲音:“小朋友找到那個地方了嗎?哈哈哈,看樣子是找到了呢。”

我抬起頭,看到大叔叉腰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心裏的怒氣值瞬間衝到了100,手指不受控製地戳向大叔的鼻子:“你……你為什麼要騙我?”

“有人來找我,我當然要確定這個人對我有沒有壞處才決定要不要見啊。”

“那也不該騙我啊,我對你又沒有危害。”

真好笑,誰要找你啊,如果不是急著找到那個記者,我才不會找你問路呢……等等,好像不對,這位大叔剛剛是說有人來找他對吧?那我能不能理解成我要找的記者就是他?

“說吧,你找我要做什麼?沒錢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大叔上下打量著我,眼裏赤裸裸地寫著兩個碩大的“$”。

“是這樣,你之前寫的關於森永高中的報道,我希望你可以在全市的媒體上發聲明,承認那是不實報道。”

“我拒絕。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報道失實的地方,我才不會抹黑我金牌記者的名聲!”大叔立刻大牌地拒絕了,同時雙手抱胸一本正經地看著我。

這……他怎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我原本還打算看他哪裏心虛就從哪裏入手勸服他的,現在怎麼辦?

我僵硬地站在那裏,腦子像卡住了一樣。過了漫長的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的時間,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了大叔的氣勢落荒而逃的時候,大叔突然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然後一臉很煩惱的樣子看著我。

“看到你這麼誠心地向我請求,我也不忍心拒絕……其實最近我也有點兒煩心的事情,你如果答應幫我忙的話,我就發表聲明,怎麼樣?”

聽到事情有轉機,我抬起頭信心滿滿地看向大叔,“隻要我能幫忙,我一定會圓滿完成你的要求的!”

“很好,交易達成。”大叔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台筆記本電腦,拖著我走向那麵灰色的牆,偷偷摸摸的樣子讓我覺得自己是不是掉入了某個看不見的陷阱。

“身為一個金牌記者,你知道的,我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才行。恰好最近,我手上有個一直想挖的新聞,如果你能幫我一點點忙讓我挖到點兒內幕,我一定對你要求的事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大叔四處看了一下,拉著我蹲了下來,啟動電腦點開了一個文檔,“就是這個,我這次要去調查一個財團的隱形繼承人。聽說他在森永市的地位舉足輕重哦,隻不過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我想,如果挖到他的照片賣給周刊的話一定能拿到不少錢吧!”大叔突然抱著電腦扭了起來。

這也算是金牌記者嗎?為了錢居然……不過,幫他就等於幫尹正赫,就算過程再怎麼不能接受也是值得的。

“那我要怎麼做呢?”

“這個我已經想好了。下個周末這個財團有一個慶功宴會,而這次宴會因為一些原因少了服務人員,大概會在明天發布招臨時女服務員的消息。到時候你就去應聘,然後在宴會上伺機把我帶進去,就這麼簡單。”

哪裏簡單了?就算是臨時女服務員也不一定會選上我啊。

像是聽到了我心底的嘀咕,記者大叔扶了扶眼鏡,朝我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小朋友,這一切就靠你了哦。唉,森永高中其實也很冤枉呢……”“大叔你放心好了!”我趕緊截斷他的話,伸出拳頭使勁握了握,朝著剛剛爬出厚重雲層的太陽擠出一個笑臉。

元彩希,你一定可以幫尹正赫的,加油加油!

PART5

第二天,臨時女服務員招聘會現場。

“元彩希,誰是元彩希?快點兒進來!”主管大媽的魔音從辦公室裏傳了出來。我愣了一下,認命地走了過去,但手剛碰到把手門就開了,裏麵走出來一個滿麵淚痕的女生,仔細一看原來是剛剛信心滿滿地走進去的女生。我的腦海裏自動浮現出哥斯拉噴火的畫麵,腿頓時就軟了,像粘在了地板上一樣,怎麼也移不動。

“元彩希,元彩希到底在不在?”哥斯拉,啊,不對,是主管大媽的魔音又高了八度。

“我在……”我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剛關上門,後背就傳來瘮人的涼意。

“你就是元彩希?”主管大媽坐在沙發上,抖了抖記者大叔給我填好的報名表,一雙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

“是的,我是元彩希。”聲線繃得緊緊的,似乎聲音再大一點兒就會哢嚓一聲斷掉。

“你的身世很悲慘啊,從小就跟叔叔相依為命。”大媽看著記者大叔杜撰出來的我的身世,聲音裏有了欷歔的味道,“不要以為你的身世比別人淒涼,我就會錄取你。身世淒涼並不是什麼優勢,這次的宴會容不得半點馬虎……”

汗,哥斯拉大媽,我根本沒有覺得身世淒涼是優勢好啊,明明就是您一個人在那裏說,我隻是配合著按照記者大叔的要求做出適當的反應而已。

看著哥斯拉大媽張張合合的嘴,我後悔莫及。我為什麼要選擇最後一個號碼啊?前麵那些女生明明10分鍾不到就出去了,為什麼輪到我,哥斯拉大媽說了半個小時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從我的身世說到了她的奮鬥史?難道這位哥斯拉大媽不知道身為一個學生的我也是很忙的麼?

“那個……”哥斯拉大媽你可以停下了嗎?

“什麼?哦,對了,元彩希你以前有打工的經曆嗎?”哥斯拉大媽拿出一支筆在我的報名表上畫著什麼,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看著我。

“有。”記者大叔說了不管對方問什麼都要回答有,尤其是打工經曆,記者大叔已經編了很多了。

“那你明天過來特訓吧。我可是看你身世可憐才給你這個機會的,你要好好兒表現知道嗎?要是你連特訓都熬不過去,也就不可能得到這份工作了!”

“是,我會努力的。”

哥斯拉大媽滿意地點點頭,把一套製服遞給我,拍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要多多努力啊!”

汗……

特訓果然是慘無人道的,因為我隻能利用課餘時間去進行特訓,所以強度比其他臨時服務員大了很多。但是為了幫到尹正赫,我每天放學後都會腳踩著10cm高跟鞋,麵帶37.5攝氏度的迷人微笑在大街上一路疾走……

時間也一路飛奔到了周六。

吃過午飯我就被哥斯拉大媽叫去宴會廳準備。雖然漫畫裏的宴會廳都很華麗,可是當我看到現場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

不同於極盡奢華的風格,這次的宴會顯得典雅利落,卻沒有一點兒樸素的感覺。整個會場都被鮮花環繞著,每個區域的花都不一樣,甚至要有玫瑰情侶區。

汗,這是要擺百花宴嗎?

就在這時,我的製服口袋裏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震動。

是電話來了。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電話?

我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不斷跳動著的“記者大叔”四個字,眼皮跳了跳,跑到角落裏把電話接通。

“臭丫頭,你是不是忘記我還在外麵蹲著了?快點兒來接我進去,錯過新聞你負責啊!你別忘了……”電話剛接通就聽到記者大叔一通咋咋呼呼的大叫。我看了一眼朝我瞪過來的哥斯拉大媽,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才轉身跟大叔解釋:“大叔,你等一下啊,我就出來接你。你要記得履行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哦!”

“知道了,你快點兒。”

掛斷電話,我跑過去跟哥斯拉大媽打了聲招呼就匆匆忙忙跑出會場,拐了幾個彎之後終於在側門找到了一臉不耐煩的記者大叔。

今天的記者大叔精心修飾了一番,合身的歐式西服將他本來就不差的身材襯托得更加修長,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柔順地貼著他前額,連他一直舍不得刮掉的小胡子也刮得幹幹淨淨,如果不是那一臉不耐煩的神情破壞了這份美感的話,記者大叔也算得上是美大叔了。

因為沒有通行證,記者大叔在進入會場的時候被保安擋住了。我隻好拿出我的通行證解釋說:“這位客人忘記帶請帖,是主管要我來接他”,扯了一通理由總算把記者大叔帶進了會場。

記者大叔一進入會場立刻消失了蹤跡,我在心裏小聲地念了句“好運”,就快步走向了哥斯拉大媽的隊伍。路過主會場的時候,一個背著維尼熊背包的小男生被一群黑衣保鏢擁著走向了貴賓休息室,他燦金色的頭發在水晶燈的映襯下折射出深深淺淺的光暈,異常奪目。

好眼熟……看起來好像那個愛吃小熊餅幹,有著獨特的粉紅色眸子的可愛小男生呢!難道就是他?哈,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樣的宴會上?一定是我看錯了……

“元彩希!你還在發什麼呆?快點兒過來幫忙啊!宴會就要開始了!”哥斯拉大媽朝我招呼了一聲,又埋頭對清單了。

我呼出一口氣,快步朝哥斯拉大媽走過去。

開局不錯!看來今晚可以順利完成任務了。希望記者大叔可以順利拍到他要的照片,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根據約定發表聲明澄清那些失實報道!

PART6

宴會終於開始了,哥斯拉大媽擔心我出差錯,隻讓我幫忙遞一遞東西。我樂得輕鬆地站在角落裏,欣賞著會場裏的紳士淑女。

突然,一直安靜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這次是一條新短信。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沒有人關注我,慌忙點擊了閱讀。這是一條空白信息,發信人是一進場就失蹤的記者大叔。

該不會是記者大叔出了什麼事吧?我正這樣想著,會場裏突然騷動起來,全副武裝的保鏢開始在會場裏穿來穿去,神情嚴肅,像是在搜查著什麼。

該不會被我猜中了吧?我不會這麼倒黴吧?

我抓住一個正要出去添加食物的服務員,強作鎮定地打聽:“外麵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一下子出現這麼多保鏢,黑色的一片真的好恐怖呢!”

“呃,你不知道嗎?上麵說有一個記者偷溜進來了,去貴賓室偷拍的時候被發現了。”

“那個記者呢?是男的還是女的?”

“彩希你怎麼對這個這麼好奇?難道是你把記者放進來的?”

“怎麼可能!我隻是好奇,好奇而已啊!”

“也對,你一直在這裏沒有出去過呢。那個記者是男的,聽說長得還不錯,估計是跟在哪家小姐身後混進來的吧。現在還沒找到。他匆匆忙忙逃走後,上麵就要求展開全麵搜查,說是連帶他進來的人也不放過呢。還有啊,上麵說要把可疑人物全部清除後,今天晚上的宴會主人才會出現。這麼大的派頭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吧,我真幸運能夠今天當班……”她在說什麼我已經聽不到了,耳邊一直回響著那句“上麵就要求展開全麵搜查,說是連帶他進來的人也不放過呢。”那是不是代表我也會被那群黑色西裝的保鏢找出來,然後不留痕跡地處理掉呢?

巨大的恐懼像收緊的蛛網一樣勒住了我的咽喉,周圍的腳步聲如同被訓練過一般,整齊地踏在我的心髒上,一下,兩下,我的心髒連跳動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我躲在角落裏,發現會場的保鏢向這邊移過來,害怕地閉上眼睛。在一片厚重的黑色裏,爸爸媽媽的臉異常清晰起來。嗚嗚嗚,如果就這樣“消失”的話,我連向他們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了!

還有尹正赫,我背著他出來找記者大叔的事,他知道後一定會很生氣吧?可是我現在寧願麵對他那張生氣的臉也不想被那些黑衣保鏢抓住啊!

就在我的腦子裏飛快地轉過無數個念頭的時候,一個聲音突兀地在耳邊響起:“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這四個字儼然一道從地獄來的魔咒,緊緊地纏住了我,然後一點兒一點兒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