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裏,從天而降的輕盈雪花,悄無聲息地就改變了整片大地的色彩。
不知不覺中,充滿溫馨甜蜜氣息的聖誕節唱著”叮叮當”歡快地來臨了。
放學回家的路上，亞依拉著我去商業街挑禮物。
“彩希，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你打算怎麼過？”
我看著滿街貼滿聖誕老人頭像、白色雪花還有亮閃閃銀色星星的商店櫥櫃窗，茫然地搖了搖頭。
聖誕節……好像是個會發生很多粉紅事件的節日呢，可是對我來說，除了回家陪爸爸媽媽看電視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事可做了。
正沒來由地一陣失落，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連忙掏出來，隻見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請問是哪位？”
“主人您好啊。”
主人？這個稱呼好熟悉……對了，以前聖辰悠冒充我的守護天使耍……呃，幫我的時候好像這樣稱呼過我，難道是他？
可是為什麼是陌生來電，他又換號碼了嗎？
“聖辰悠嗎？”
“答對了，真是聰明！明天平安夜你有約會嗎？沒有對不對？那麼我們晚上六點半在遊樂場門口見麵吧。就這樣，拜拜……”
“啊？什麼意思？為什麼……”
聖辰悠完全不給我問問題的機會，在我還一頭霧水的時候就飛快地說完，然後掛斷了電話。
搞什麼鬼啊，這個家夥！我納悶地看著手機，似乎都能想象得出剛才打電話來的那個家夥正笑得像狐狸一樣得意。
“聖辰悠是在幫尹正赫約你吧？”韓亞依捂著嘴偷笑著，儼然一副專家的模樣幫我分析著，“他們平時關係不是很好嗎？況且尹正赫又那麼別扭……”
對哦，聖辰悠曾經自稱是尹正赫的秘書，難道他真的是在替尹正赫約我？可是尹正赫為什麼不自己來約我呢？到底有什麼好別扭的？哼……
這麼想著，我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隱約有些期待平安夜的到來了。
平安夜，大街上到處飄蕩著“鈴兒響叮當”的歡快音樂，沿街的小樹都被掛上星星點點的小燈，裝飾成聖誕樹的樣子。五顏六色的小燈伴隨著音樂一閃一閃，給冬日的夜晚帶來生動而又溫暖的氣息。
我穿著厚厚的毛絨裙，拎著一盒當成是聖誕禮物的可愛動物造型的巧克力，愉快地前往約會地點。
來到被彩燈裝點得流光溢彩的遊樂場門口，我遠遠地就看到了向我歡快地揮著手的聖辰悠和一臉溫和微笑的李言攸。
怎麼隻有他們兩個人？尹正赫呢？怎麼沒看到尹正赫？
正當我奇怪的時候，聖辰悠跑過來笑眯眯地把我拽了過去。他穿著一件褐色有領的夾克外套，一條黑白格子圍巾隨意地圍在頸邊，頭發在燈光下散發著暗紅色的光澤，映襯得皮膚更加白皙透明。近看，他的五官依舊精致漂亮，笑起來一對虎牙一閃一閃，像隻正在打壞主意的狡猾狐狸。
聖辰悠把我推到李言攸身邊，然後一臉純良無害地微笑著宣布：“正赫不會來了，今晚是屬於你們兩個人的約會，好好把握哦。”
什麼？我眨了眨眼睛，暫時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辰悠，你說什麼呢！你搞什麼鬼？”李言攸的臉一下子紅了，有些慌亂地質問聖辰悠。
“嗬嗬，言攸，這是我送給你的聖誕禮物哦，而且，正赫絕對不會來破壞你們的二人世界的。”
“辰悠！不要再惡作劇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沒通知少爺來這裏？”李言攸有些生氣地看著聖辰悠，拿出手機要給尹正赫打電話，卻發現手機怎麼按都沒有反應，“我的手機怎麼了？”
“我換了個一模一樣的給你，不過，忘記放電池了。”看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聖辰悠笑眯眯地晃了晃腦袋，走到我麵前攬住李言攸的肩膀，“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表白？現在可是屬於你們的二人世界，抓住機會哦。”
“辰悠，你在胡說什麼？”李言攸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一把抓住聖辰悠的胳膊，眉頭皺了起來，“她……是少爺喜歡的人，我怎麼可以……”
“忘記尹正赫吧。”聖辰悠突然斂去臉上的笑容，拍掉李言攸的手，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想想你是誰！你是李言攸，雖然你是他的管家，但你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你喜歡元彩希，而且你的優秀不輸給尹正赫，為什麼要退讓？喜歡什麼就要靠自己去爭取，不然隻會一再地失去，懂不懂？”
什麼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
還有喜歡什麼的，是在說我嗎？李言攸喜歡我？還是尹正赫？爭取？失去？什麼跟什麼？
“不行。”李言攸別過頭，臉上帶著隱忍的堅持，“我不能做對不起少爺的事，我不能背叛他。”
“怎麼說你是打算放棄元彩希嗎？”聖辰悠認真地看著李言攸。
李言攸沉默著看向地麵，很久才艱難地點了點頭。
“你真是個好管家……”聖辰悠突然笑了起來，那滴小小的淚痣在眼角一顫一顫的，分外顯眼。
他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抬頭看向李言攸：“言攸你謙讓的結果也未必是尹正赫能得到。如果別人要搶，你也是沒有辦法阻止的，比如說我。”說著，聖辰悠在我和李言攸驚訝的目光中手臂稍稍用力，將我一把攬入懷裏。
“元彩希，你沒有忘記運動會時和我這個守護天使做的約定吧？你必須答應我的那個條件，我已經想好了，那就是——做我的女朋友吧，元彩希。”
2
哢嚓——
遊樂場的喧鬧停止了，一道驚雷從天而降劈中了我，我頂著一滴巨大的汗珠抬頭看向聖辰悠，發現他也正笑眯眯地盯著我，可是眼底卻一絲笑意都沒有。
“你……你是說真的嗎？”
雖然在運動會期間，他說有辦法讓尹正赫參加運動會，要我答應他一個條件，我同意了，但是為什麼會是這種事？
“你說呢？”聖辰悠故意親昵地湊近我，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李言攸，似乎在觀察他有什麼反應，
“放開她！”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接著聖辰悠的手就被人從我身上生硬地拉開了，尹正赫那張生氣的臉在我麵前放大。
“尹正赫……”看到尹正赫，不知怎麼的，我竟然覺得好開心，有一種終於得救的感覺。尹正赫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氣息還未平定，銀色的發絲在空中飛舞著，有些淩亂，唯獨一雙眸子一如平日散發著夜色與月色交織而成的美麗寶藍色光芒。
看到我驚喜的樣子，他微微舒展開緊皺的眉頭，霸道地將我拉到他身旁，問道：“你的手機為什麼一直是語音信箱？找你都找不到……”
“啊？”我這才自己出門的時候竟然忘記帶手機了。不過我隻是沒帶手機而已，手機是開的，怎麼會是語音信箱呢？
“那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我打電話給韓亞依了……”尹正赫瞪了我一眼，“她還很納悶地問我，說我昨天讓聖辰悠打電話約你了。我還在納悶，我什麼時候讓別人幫忙約你了？我是那麼沒骨氣的男人嗎？”他憤憤地說著，然後轉頭問聖辰悠，“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告白啊，這不是很明顯嗎？”聖辰悠聳了聳肩，笑得格外燦爛，“哦，順便告訴你吧，你打她的電話一直是語音信箱是因為我不小心把你手機裏她的號碼改掉了。”
他是早有預謀的……我頓時呆住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他不知道這回激怒尹正赫嗎？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尹正赫果然生氣了，寶藍色的眸子瞪著聖辰悠，拳頭慢慢握了起來，“你費盡心機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聖辰悠迎著尹正赫的目光，像狐狸一樣眯起眼睛，將燦爛的笑容收了起來，他別過頭看了李言攸一眼，用幾乎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回答：“因為喜歡。”
砰……
聖辰悠的話音剛落，尹正赫的拳頭就毫不留情地揮了上去，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而聖辰悠沒有半分遲疑，揮起拳頭就還了一拳，兩個人竟然像陌生人一樣打起來……
怎麼辦？
兩個人都是來真的，我根本勸阻不了，隻能急得在旁邊喊：“不要打了，你們兩個住手！”
“不要鬧了！”
最後還是李言攸勸住了尹正赫，這才阻止了他們兩個。
李言攸看著聖辰悠，澄澈的眼睛裏交織著憤怒和失望兩種情緒。
“聖辰悠，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你是不是還瞞著我們做了什麼事？”
“嗬嗬，開始懷疑我了嗎？你認為我瞞了你們什麼事？”
“打架的事——運動會那天圍攻少爺的人，是你找來的對不對？”
那些人是聖辰悠找來的？我回想起當天的情形：我和李言攸趕到的時候，尹正赫和聖辰悠正被那群小混混圍在中間……不對，聖辰悠並沒有被圍堵，他當時是站在小混混那邊的！他還和小混混那邊的老大一副熟絡的樣子聊著天，當時我就懷疑那些人是不是他找來的，隻是後來開始打架了就忘記了這件事……難道……
我被自己的猜測弄得冷汗涔涔，卻驚訝地看到聖辰悠捂著臉，依舊平靜，絲毫沒有被懷疑時的不安或者憤怒，甚至再度露出可愛的小虎牙，笑意十足地看著好友：“你憑什麼懷疑是我呢？”
說這話的時候。聖辰悠整個人笑得比平時還要燦爛，臉上的傷痕似乎都沒能影響到他的心情小虎牙閃啊閃，看上去不再像一隻狡猾的狐狸，反而無害極了。隻不過，不管他臉上的表情有多明媚，笑意始終沒有抵達他那雙漂亮的眸子裏。
“我一直覺得那天的事情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現在想來應該就是——我和元彩希趕去的時候，你沒有站在少爺身邊，而是站在雲岩高中的那群混混那邊！還有，你在動手之前說的那些話，恰好說明了你認識他們！”
“啊，是，我的確認識，而且就算我說我是當場認識的你也一定不會相信。你接下來是不是還要說，難怪你的少爺讓我調查了那麼久，我都沒有調查到實質性的東西，這更說明了背後操縱這件事的人是我？”聖辰悠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眸中的冰冷也愈發明顯。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說呢？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李言攸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背叛，整個人都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知道。”尹正赫突然開口，語調竟前所未有地冷靜，“因為你討厭我，從我們第一次見麵開始，你就對我充滿敵意。對吧，辰悠？”
3.尹正赫和聖辰悠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發出劈劈啪啪的電流交彙聲。30秒後，聖辰悠輕輕一笑，露出小虎牙點了點頭：“沒錯。尹正赫，你說得很對，你確實是我既討厭又佩服的人，嗬嗬。”
李言攸不敢相信地盯著聖辰悠：“你討厭少爺？那為什麼還一直和我們待在一起？”
聖辰悠揚了揚下巴，輕佻地說：“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問你的少爺——他早就知道我討厭他，為什麼還允許我和你們待在一起？”
“我不知道。”尹正赫居然還低頭想了想，然後抬起頭無比認真地盯著聖辰悠的臉，“老實說，辰悠……就算我剛才揍了你，我還是無法討厭你。而且我不認為那次打架是你在背後操縱的。”
“既然如此，那麼我的答案也是不知道。”
“聖辰悠！”李言攸氣得捏緊了拳頭。
“別生氣，言攸。”聖辰悠攔住李言攸的拳頭，“你很少這麼激動的，現在這麼激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的少爺呢？”或者，兩個都不是……”他轉頭看了看我，接著說，“隻是為了元彩希？”
啊？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我剛剛要感歎自己已經完全被無視了，這麼快就再度成為主角了嗎？
“李言攸，承認吧，你是為了元彩希才這麼生氣的，並不是你那自欺欺人的‘為了少爺’，因為你發現就算你不敢跟你的‘少爺’爭元彩希，也一樣會有其他人跟他爭，這讓你的謙讓變得可笑至極！”
“夠了，聖辰悠！”李言攸緊張地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尹正赫，一貫謙遜溫和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怒氣。
聖辰悠淡然地聳聳肩，放開李言攸的拳頭，走到我身邊一把抱住我，臉曖昧地貼近我的臉：“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是不是，我的女朋友？”
他故意一字一頓地吐出“我的女朋友”五個字，然後就保持著擁抱我的姿勢，安靜地與尹正赫和李言攸對峙。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掙開聖辰悠，卻在轉頭的瞬間瞥到他眼底落寞的清亮微光，心一下子軟了下來。
尹正赫默默地看著我和聖辰悠，過了一會兒，他怕怕李言攸的肩膀，轉身離開。李言攸想說些什麼，腳步頓了頓，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地跟在尹正赫身後離開了。
尹正赫和李言攸離開之後，聖辰悠才鬆開抱著我的胳膊，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拉著我往遊樂場裏麵走。
“幹什麼？你要帶我去哪裏？”
他回過頭，對我勾起嘴角微笑：“去約會啊！這麼美好的平安夜，不約會會遭天譴的。”
他的聲音依舊明亮輕快，臉上帶著一團被尹正赫打出來的淤青，映照在燈光下的眸子裏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他真的完全不在乎跟李言攸和尹正赫決裂嗎？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的……
我拉住他的手，無論如何都不肯往前走，然後在他愣住的時候，拉起他的手，飛快地將他帶進遊樂場旁邊的麥當勞裏。
“元彩希，啊，不對，我們現在是情侶了應該叫小希或者希希……你餓了嗎？如果餓了，我帶你去遊樂場裏的法國餐廳吃大餐……”聖辰悠被我強行按在麥當勞的雙人座位上，他不解地看著我，然後眼眉彎了彎，笑得很賊，“在為我省錢嗎？你真是個合格的女朋友。”
我不理會聖辰悠的胡說八道，徑自走到點餐台前，點了兩杯可樂並且多要了一些冰塊。回到座位後，我用手帕將冰塊包起來按在聖辰悠臉上的淤青上：“按住，冰敷一下，很快就會消腫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緊接著又沒心沒肺地笑起來：“小希真是個溫柔體貼的女朋友，選擇跟你交往，我真是賺到了。”
“這個送給你，巧克力可以緩解沮喪的情緒！”我不想理解他，把準備當成聖誕禮物送出的巧克力從包包裏拿出來推到他麵前，“吃了之後就不會那麼沮喪了。”
“小希，你真是會開玩笑，我看起來有那麼沮喪嗎？我很開心啊。”聖辰悠拿起巧克力左看右看，調皮地朝我做了個鬼臉，可是眼裏的落寞卻怎麼也掩飾不掉。
明明就很沮喪，為什麼要裝得毫不在意呢？我真是看不透他。他真的很討厭尹正赫嗎？那為什麼還要和他們待在一起？他們三個人不會真的以這樣的結局收場吧？說起來，今晚的事似乎是因我而起呢，也許我今天就不應該來遊樂場吧……
唉，這個平安夜真是一點也不平安……
“為什麼要賭氣提出交往？”看著正開心地嚼著巧克力的聖辰悠，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聖辰悠拿起一顆巧克力塞進我嘴裏，勾起嘴角邪邪地笑道：“連定情巧克力都送了，就是說你已經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了。既然答應了，還問那麼多幹什麼？”
這個家夥……
我覺得跟他在一起，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夠用，於是有些氣悶地瞪了他一眼問：“為什麼討厭尹正赫？”
聖辰悠沉默了，他往嘴巴裏塞滿巧克力，始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4
不管怎樣，平安夜就這樣過去了，當晨曦的微光透過窗簾柔柔地鋪到我的眼皮上時，聖誕節的早晨來臨了。
我背著書包，一邊消化著昨天晚上的事給我帶來的巨大震驚，一邊快步走下樓。我剛走到樓下的空地上，就看到聖辰悠笑眯眯地倚在一輛耀眼的黑色跑車前等我，見我下來，他立刻上來給了我一個熱烈的擁抱。
“小希，MerryChristmas！你昨晚睡覺有沒有想我？”
“聖辰悠？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努力地從他的懷裏掙紮出來，跳到離他一米遠的安全範圍外，“你家不是住在城郊的別墅區嗎，為什麼跑到這了來？明明一點都不順路……”
“來接你啊。”聖辰悠看到我用防備的眼神看著他，笑得更開心了，“我們是男女朋友不是嗎？”
暈！
我還以為他昨晚說交往隻是為了逞一時之氣，沒想到他竟然來真的！
“可是……”
“你再不上來就要遲到了。”聖辰悠晃了晃腕上的手表，眯著眼睛提醒我，看到我鬆懈下來，又上前拉住我的手將我強行拖進車裏。
我們到學校時已經快到上課時間了，車一停穩我就飛快地從車上跳下來，剛要朝著教室一路飛奔聖辰悠已經用更快的速度抓住了我的胳膊，手臂輕輕一用力，我就不爭氣地順著慣性跌進了他的懷裏。
“啊，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