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了!”她在房裏大吼,光是氣都氣飽了,哪裏來的食欲啊?
“這丫頭到底是在拗什麼啊?”舒若男回頭問著林與彤。
林與彤快速地將飯扒光,抽起麵紙抹了抹唇。“幹媽,我找機會去探探她的口風,你就別擔心了。”
“那就拜托你了,與彤。”舒若男把嫁人的希望寄托在幹女兒身上。
“包在我身上。”
天未大亮,舒家有個人就早早起床,梳洗完畢之後,輕手輕腳地下樓,來到位於公寓一樓的雅閣工作室。
十幾坪空間裏,擺了四五張長桌,角落再塞了台縫紉機、布邊機,牆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飾品,還掛滿不少才剛設計完成的新衣圖樣,整個空間顯得有些擁擠但不覺淩亂,全都歸功於舒亞米的巧手。
她手巧,所以擅於收拾整理,更巧於製作小飾品和編手工藝品,當然也包括縫製衣服。
雅閣工作室做的是服裝設計,成員有三個,負責縫製的她、專業設計的與彤和前陣子剛結婚的艾娃。
因為興趣,她們三個一頭栽進服裝美學的夢裏,利用工作之餘努力地實踐夢想,而她更是辭掉原本的工作,全心投入縫製商品。托艾娃的福,現在雅閣已經進了她老公公司營銷的網路商城,讓產量原本滯銷的雅閣,生意陡然蒸蒸日上。
所以現在的她很忙,忙著製作成品、忙著上網結算和進新貨,忙著將衣服折迭整、齊放進包裹裏,再快快郵寄到標購的客人手上,再忙著到銀行確定每筆款項是否入帳。
三人份的工作先壓在她一個人身上,很忙,卻也忙得很樂。
當然,這是指她在遇上那個令她心惶意亂的男人之前。
“這麼早起?”
“哇!”舒亞米跳起身,心神微定後擺出凶狠的嘴臉。“與彤,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拍拍胸膛告訴自己,不怕不怕。
“你作賊心虛啊,這有什麼好嚇的?”林與彤不雅地打了個哈欠,拉了張椅子在倉庫前坐下。“一大早你在忙什麼?”
“忙著出貨。大設計師,聽我這麼說,有沒有覺得很開心?”背對著她,她繼續埋頭包裝衣服,準備一早就把昨晚打印下來的訂單全都一次寄出。
嗬嗬,訂單真的不少唷,她都忍不住笑了。
這就是成就感、就是滿足感啊!賺進白花花的銀子固然會讓人打從心底眉開眼笑,但要是沒有感動,滿足不會持久的。
“不開心。”林與彤涼聲回答。
“又是哪裏不開心了?”
“你昨晚不理幹媽,害我被她念了一晚,所以我今天要拿你開刀。”林與彤起身,走到櫃子準備煮咖啡。“亞米,你認識席斯柔,對不對?”
“不認識!”她想也不想地答。
林與彤懶眼看著她的背影。“那就是認識了。”
“我說不認識,你沒聽見啊?”她氣呼呼地跳起來。
“回得那麼義憤填膺外加斬釘截鐵,那就代表你心裏有鬼!”林與彤鏗鏘有力地反擊,端出比她還要硬的氣勢壓垮她的虛張聲勢。“亞米,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就乖乖地招了吧!”
“招什麼招啊?”她啐了聲,打算來個死不承認,能耐她何。
“我是沒聽過席斯柔這個名字啦,但是大概在我搬來和你們一起住之前,我記得你曾經提過﹃大哥﹄這個人。”林與彤優雅地倒了杯咖啡,決定使出拿手絕活趕羊,將她一步步地逼入羊圈裏。
“不知道。”咬了咬牙,她否認到底。
“他叫你小妹呢!”她啜著咖啡,嗬嗬笑著。
舒亞米蹲在地上片刻,突地跳起來,扮起潑婦嘴臉,“你到底想說什麼?!看不出來我不想談嗎?與彤,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白目?”
“是你白目,誰要你壞人情路?”林與彤哼哼兩聲。“你沒聽見幹媽在歌頌她的愛情嗎?她都決定要嫁了,你是跟人家反對個屁啊?”
“拜托,我老媽是識人不清,我好心地提醒她,省得哪天被丟在路邊當棄婦,到了這個年紀還要當二度失婚婦,很可憐的。”好歹是她媽,她怎麼可能不睬她的死活?
“你就這麼確定?”說得跟真的一樣,好像幹媽已經被人拋棄在路邊了。
“沒錯!”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這麼說,你跟席斯柔之間確實是有過什麼嘍?”林與彤笑得壞心眼,像黃鼠狼一樣不安好心。
她眼角抽搐,“拜托,我昨晚不是已經說了嗎?”要不要她幹脆把聲音錄起來,重複播放以撇清關係?
“那種話,你端去給幹媽聽吧,想騙我?下輩子再試試。”林與彤毫不客氣地駁回。“我可沒漏聽他深情款款地叫你一聲小妹哩。”
“小妹又怎樣?那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小妹?她不屑。
“可是,你曾經很喜孜孜地告訴我,你有個讓你很心動的大哥啊!”嗬嗬,往事曆曆在目,瞞不過她的。“大哥、小妹……嗬嗬,好引人遐思的稱呼呢。”
“就跟你說不是那麼一回事,你是聽不懂人話啊?”她氣得跺腳。
沒有、沒有,一切都過去了,她不記得了!
“生氣了、生氣了?”嗬嗬,還不招認?
“不理你了。”舒亞米哼了兩聲,繞過她的倒了杯咖啡,躲進倉庫裏準備寄出的貨物。
“亞米,姑且不論你跟席斯柔之間有什麼恩怨,但要是因為你的私人恩怨而阻止幹媽結婚,就很不近人情了。”戲弄無效,林與彤準備來場溫情戲。“你要知道,幹媽獨自拉拔你長大,這二十幾年來身邊始終沒有男人,如今好不容易動情找到好對象,你卻不祝福她?”
“哼,我可以養她。”
“要是你嫁人了呢?”
“不嫁。”
“因為你不嫁,所以幹媽也不能嫁?好自私。”
“我哪裏自私了?我媽把青春歲月奉獻在我身上,我也比照辦理,又是哪裏自私了?”她氣得哇哇大叫,清潤的眸因惱意而生出波光。
“當然自私,因為你一直在用你的想法決定別人的人生。”林與彤擱下杯子,微斂長睫。“幹媽的眼光不差,她看上的人絕對有其令她心動之處,你看也不看就把席先生的人格都否定掉了,對席先生公平嗎?”
“我……”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失公允,但她就是不想跟那些姓席的扯上關係嘛,然而最教她頭痛的是,那家夥知道她的住所了,往後可麻煩了。
嗚,她頭好痛,好想哭。
“還是說,你說的朋友其實就是你?你就是那個被始亂終棄的……”
“你被誰始亂終棄了?”好聽的低柔朗聲響起。
嚇!舒亞米跳起身,瞪著門口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哇咧,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