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死了,我也要鞭屍。”
鞭屍...
蘇袖月緊了緊手中的匕首, 連連點頭。
“停, 轉, 上床, 睡覺。”少年冰冷的臉依舊沒表情,他抿了抿薄薄的唇線,回到通鋪上,拉好被子。
就這樣?蘇袖月怔了怔,把匕首納入懷中, 警惕淺眠。
第二天一早,敲罄聲響起後,通鋪上躺著的孩子整齊劃一地起身, 穿外衫, 不一會兒,門從外打開後, 大家就秩序而快速地在室外場地排成幾排。
這裏的殺手都沒有名字,甚至還不夠資格有代號,隻有一個數字, 分單雙, 單和雙永遠是宿敵,蘇袖月站在最後, 望了望昨晚少年衣服背上的數字,不由僥幸,和自己一樣, 都是雙數。
這就意味著,她暫時不需要與他為敵,如果真有那一天,等她強大了也不遲。
很快,宮主葉菱裳手下前十殺手中的第八就過來訓話了。
“第一,你死我活。”
“第二,沒有武器,你們手頭能利用的一切,都是武器。”
“第三,如果天亮前沒有解決對手,兩個一起死。”
冷酷無情的年輕男人話落,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站得筆直,一聲不吭的孩子們竟自覺地按先前抽到的序號,兩兩進入對麵相應的鐵籠子裏,蘇袖月遲疑半秒,也緊緊跟上。
同樣是從外麵落鎖,蘇袖月從踏進籠子起,就隱約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來自不遠處,並非針對她,而是她對麵...
遠遠比她高,遠遠比她強壯有力的大個子,也是昨晚冰冷少年點名要她殺死的對象。
蘇袖月不禁想,這大個子和那冷冰冰的少年會有什麼矛盾呢?
“喂,那小子叫你來殺我?”
一米的距離,麵目不善的大個子露出了挑釁的神情。
似乎是覺得贏眼前瘦瘦小小的“少年”輕而易舉,他根本沒把蘇袖月放在眼裏,反而不緊不慢地想要享受折磨獵物的快|感。
或者說,淩|虐弱者的快感。
蘇袖月沒有回應,隻固守著角落,放在身側的小小手掌緊緊蜷縮在袖中,她偏頭望向冰冷少年,餘光卻不聲不響地防守著大個子。
“指望他幫你?”大個子不屑地望過去,一身寒氣的少年直立在原地,任由對手扣住他的右手,看似被製住,卻在一秒反轉——
蘇袖月的瞳孔忽然放大,隻見少年左手反扣,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靈活地敲斷了對手第二截尾椎,這聯係著神經,顯然是致命一擊。
局勢瞬間逆轉,少年的眸卻眨也未眨,他望著對手失去知覺癱倒在地,意味深長地望了蘇袖月一眼後,轉身離開了狹窄逼仄的鐵籠子。
“唾,這小子,背著所有人練左手劍法,陰險又狡猾。”高個子狠狠啐了一口,轉了轉關節,咯咯作響的聲音離蘇袖月越來越近。
“知道他為什麼想你殺我嗎?因為在這裏,不能隨意殺人,隻有看抽簽的運氣了,很抱歉,我雖然不討厭你,但你的運氣,實在差了點。”
高個子說著話,手已經掐住蘇袖月的脖子提了起來,
越縮越緊......
周圍的鐵籠子傳來陣陣廝殺聲,蘇袖月靜靜聽著,缺氧的痛苦讓原本虛弱無力的她迸發出了最原始的求生欲望。
她不能死,她不想死...
來自靈魂深處最本源的力量忽然撐起她疲憊的身軀,驅使著求生的本能——
蘇袖月閉上眼,憑著直覺提起袖中的匕首,眨眼間沒入了高個子的胸口。
咣當,
門鎖打開,
她抬起盡是血跡的手抹去眼角發嗆的淚水。
她殺了個十來歲的孩子,為了生存。以後,她會殺更多的人,變得麻木而適應。
為了生存。
***
這場殺戮持續到天明,每個孩子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沒有假仁假義可言,更沒有善良。
人性...本來就經不起考驗。
重獲新生,蘇袖月又迎來了第二重考驗,她用來救命的匕首,成了千絕宮追究的罪證。
在這裏,沒有人可以私藏武器。
直到這一刻,蘇袖月才明白冰冷少年那意味深長的一眼。
她被關了禁閉,等待著審判。
一起的,還有兩三個孩子,都是瘦瘦小小,對自己性命無法保證,不得已拿起匕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