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袖月輕抿碗邊, 一口紅糖水入喉,有些堵得慌。
“你想的沒錯, ”落落撚碎花生皮, 漫不經心道:“作為辭言公子的貼身侍女,泠二師姐也會隨他來玄山賞月,中秋不是臨近了嗎?”
“我們很快就要見麵了。”
蘇袖月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她試探問道:“宣帝竟允許她隨侍在謝辭言身邊?”
“我也好奇呢。”落落撒了些剝好的花生碎到紅糖水碗裏, 接著道:“照理說, 泠二師姐那個性格,也不會乖乖留在辭言公子身邊, 隻可惜...”她搖搖頭, “泠二師姐已經和千絕宮失聯了。”
蘇袖月點頭, 捧起碗飲了一口,花生的香味解了甜膩, “謝謝你啊, 落落。”
少女偏頭望向窗外, 小聲呢喃:“才不是為了你呢。”
蘇袖月微怔, 小心問道:“他...師兄還好嗎?”
“好得不得了, 不說了。”落落叉開這個話題, 開始趕人,“蘇師妹,走吧走吧,晚了就回不去書院了。”
“那行,”蘇袖月微微皺眉, “你自己一個人小心點。”
“放心吧。”
......
回麓山書院的途中,蘇袖月再無心想泠二和謝辭言之間發生了什麼,落落的話讓她覺得,那個一向話不多,什麼都隱忍於心的師兄...似乎並不好。
“蘇袖月!”身後忽然傳來洪亮的喊聲,似乎還隱隱有著笑意。
她斂斂心緒,回頭望去。
喝得滿麵通紅的雲棠正使勁朝她晃胳膊,他一旁站著前襟微敞,桃花眼輕佻的莫十一。
敢情是這喝花酒二人組。
蘇袖月輕笑,倒是厲害,走近的兩人顯然一身酒味,臉色卻相差太多,這據雲棠說被姑娘們緊緊纏住的莫十一臉是一點不紅。
反倒雲棠像是皮薄的人,喝一點就上臉。
“蘇袖月,你笑什麼?”少年頂著精致的娃娃臉望向她,水潤的杏眼有些飄忽。
“別理他,喝醉了。”一旁莫十一微啞著嗓音道,他掐了掐雲棠的後頸,語氣帶著無奈的笑意:“明明不能喝,還偏要學我。”
“那?”蘇袖月咽了咽口水,提議道:“扛上去?”
莫十一讚同,“正有此意。”
......
上山的路有些曲折,蘇袖月有意無意護著扛在莫十一肩上的少年,生怕他掉了下來。
她的舉動難免讓莫十一側目,“新來的,套近乎?”
他口吻不善,蘇袖月歎息:“是啊,就不知道套近乎成功沒?”
莫十一卻是笑了,清清朗朗的,不複輕佻,眉宇間正氣蕩然:“算是...成功吧,蘇袖月?”
“多謝莫兄。”蘇袖月回以淺笑。
也許是這小小的插曲,漫長的山路時不時添了幾句話語。
多是莫十一問,蘇袖月不偏不倚答,君子之交淡如水,何況初相識,她並不想太熱切。
行至山門,莫十一忽然道:“阿朔果然沒看錯人。”
什麼意思?是因為自己一路話不多嗎?蘇袖月不知說什麼,被別人誇,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
謙虛吧,會被說虛偽,承認吧,會被說不要臉。
果然師兄景一是對的,人帥話不多,就是幹,行動勝於一切言語,思及此,她隻是抬眸微微一笑,未再言語。
莫十一點點頭,“你先去上課吧,我把阿棠送回去。”
“好。”
......
麓山午時的鍾聲格外慵懶,蘇袖月甚至能想象到敲鍾人剛剛午休醒來,打著哈欠撞鍾的模樣。
一路踩著點行至書舍,站著門口,兩道目光霎時就望了過來。
講堂上一身道袍俊逸的少年回首微微一笑,翻開經書的手頓了頓,拂袖示意蘇袖月:“請坐。”
“謝謝雲先生。”蘇袖月先是錯愕,而後釋然拱手一禮。
該料到的,雲笙是祈願寺的翹楚,被書院請來當講書並不為奇,若忽略他的年紀的話。
“你去哪裏了?”剛一坐下,身旁的慕容朔就不輕不重說道。
他略略收回眸光,故作不在意。
“下山了。”蘇袖月就當他不在意,寥寥三字敷衍過去,就認認真真盯著講堂上的雲笙。
“今日...”雲笙望了蘇袖月一眼,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他擱下經卷,對學子們道:“今日天色正好,不若來一場蹴鞠比賽,如何?”
“真的?”懷疑的呼聲代表了眾學子的內心,他們可不相信這小正經能放他們出去。
“走罷。”雲笙果然說到做到,率先往校場走去,書舍裏的人走了大半,剩下蘇袖月和慕容朔麵麵相覷,她首先打破對視道:“慕容兄,走啊。”
“你...真的要去?”少年麵色有些遲疑,耳根竟微微泛紅。
“難道有假?”蘇袖月睜大眼睛望著他,驚呼道:“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慕容朔不自然地低下頭,望在蘇袖月眼裏卻成了嬌羞,她笑道:“你不會原來是女子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