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熹微。
蘇袖月自然醒來時,已不見慕容朔的身影,她揉了揉眼睛,早已習慣。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慕容朔總不喜歡在人前脫衣穿衣,連洗澡,也非要和她一樣,把門窗緊閉,在宿舍裏一個人。
那日蹴鞠也是,那樣熱的下午,他竟不肯和那群學子一樣光著膀子。
搖搖頭,蘇袖月不再去想,每個人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暗傷,在看不見的地方,誰知道眼前這個人曾經曆過什麼腥風血雨。
她能做的,隻是尊重和不窺探。
順手揣了幾顆車厘子在懷裏,她理了理不過及耳的短發,扣上書生方帽遮住,就鎖上了門。
一路上,晨跑結束的學子三兩結伴,往書舍走去,似乎在小聲議論著什麼......
“你看見沒?山下來了一輛馬車,造價不菲啊。”
“瞧見了,這回新來的,肯定不簡單。”
又有新來的?蘇袖月稍稍留心,顧自往前走,麓山書院規定,每日必須晨跑打卡後,才可以領一天的飯票。
誰也不能例外。
小跑到山門,隻見如往常一樣擺著一桌一椅,桌上放著堂長的計時沙漏,還有幾張當日的飯票,那愛板著張臉的堂長卻不見了。
她也不敢直接拿,就坐下等著,掏出懷裏的車厘子拋著玩。
突然間,一條漆黑皮鞭迎麵掃來,竟是直接一卷,截走了蘇袖月拋至半空的車厘子,她眸光一凝,回首掃去,愣了愣。
台階下,緩緩走上來三人,最左側一臉陪笑的中年男子正是麓山書院的堂長,他身畔,長身玉立的少年郎錦帶華服,紫金冠束發,氣質清貴而驕矜。
抬眸間,少年已收好長鞭,交予一旁的貼身護衛,精致如玉的臉孔漾起玩味笑意:“喂,你叫什麼?”
蘇袖月不答,轉身想走,哪知少年郎指尖一轉,那卷來的車厘子就打了出去,製住了蘇袖月的穴道,“小賊,還想走!”
“小賊?裴世子,這裏麵恐怕有什麼誤會。”書院堂長見狀不好,忙說道。
“哪裏會有什麼誤會?”一旁的護衛裴一頗有怒意道:“世子手上這車厘子分明是禦賜,共三份,一份世子拿去給了老夫人,另兩份,已快馬加鞭提前送來麓山書院,山長一份,世子的故交雲家少爺一份,這小賊不是偷的,還能是怎樣?”
裴恪滿意的點點頭,雙手背在身後,挑眉望向蘇袖月,“小賊,再問一遍,你叫什麼?”
他本就生得精致秀氣,這一眼意味深長的望過去,連身為男人的堂長都怔愣了,早就聽說異姓王之子天人之姿,雌雄莫辯,近距離得見才發現...傳言終究是傳言,遠不及本人所驚豔。
也難怪京城盛傳,能與公子辭言相較量的,隻有眼前這位了。
他們二人,一個好看到超越了男女界限,一個,超越了人與仙的界限...堪堪應了那句——
人間富貴花,天上謫仙人。
蘇袖月不知這些,卻不得不承認,裴恪生得是真好看,但再好看,也挽救不了他生來就高高在上的淩人之勢,而車厘子一事,更是不分青紅皂白。
這種迫人的階級觀念,讓蘇袖月無法對他和顏悅色。
該不說話,還是不說話。
“呦,還挺厲害。”裴恪走近調侃道:“小賊,本世子就想問問,你如何做到這般理直氣壯的,嗯?”
本來就理直氣壯,蘇袖月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若非配合在堂長麵前表現自己不會武功的事實,他以為...區區點穴,能困得住她嗎?
她偏過頭,仍舊不語。
裴恪越發覺得有趣,抬了抬下巴道:“哎,你不會口不能言吧?”
“裴世子,讓您見笑了。”
一旁堂長痛心疾首,想出言教訓,卻被少年揚手止住了。
他勾唇,笑容明亮:“沒關係,這小啞巴有意思的很,反正這幾日我暫時借讀在麓山書院,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你無須插手。”
“是。”
臨走之前,裴恪回眸掃向蘇袖月,上挑的鳳眸裏盡是囂張: 小啞巴,你給本世子等著。
“裴一,我們走。”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
裴恪因為不老藥活了兩世,這一世叫裴恪,成為雲南王,之後偽裝成自己的“女兒”——裴彧,和前文終於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