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結局下篇(1 / 2)

關於陪葬——

青絲,麵具與寒冰。

結發與卿, 蘇袖月, 那年惡作劇般害你斬斷的發,如今竟成了我唯一的執念。

猶記得中秋月圓, 麵具下你回眸一眼, 我就心動。至此...夢魘裏,我總是看見裏帶著那狐狸麵具離我遠去。我留住你麵具, 是不是就能留住你呢?

還有寒冰...蘇袖月,你記不記得你說過,“覆水難收。”

若水寒結成冰, 這樣收回,可以嗎?

隻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很快...會來找你。

*

史記, 大周元年, 帝崩於初春, 或為情故。

寥寥數字, 史官的筆下隻留下一道關於慕容朔的影子,沒有人知道...他經曆過的動魄驚心。

有些事, 走過來, 已埋藏在曆史裏,我們終究,是都被遺忘的人。

輕描淡寫地生,輕描淡寫地死。隻有活著這個過程,值得珍貴。

帝逝世後, 朝中大亂。

在這樣根基初定不穩的時機,又適逢指定繼承人慕容笙誌不在此,那有野心的少年們推覆政權,重新建立了一個新的王朝。

一個屬於他們的王朝。

徐攸和容逝之。

容帝和鎮國將軍。

他們的名字將正式載入史冊,不再是軍中小小的兵士,不再是隱昱盟中潛伏的一員,少年們就如戰場土壤裏播下的種子,一點一點通過吸取戰爭的養分,蓄積了在初春就可破土的力量。

而千絕宮,似乎深深知道這一點,從此退隱於江湖,與朝堂再無往來,這個曾經震撼一時的殺手組織,終湮滅在曆史長河裏。

還有許多其他人。

如落落,她也終究浪跡天涯。

對師兄景儀說的最後一句話,大概是: “你贏了,我等不過你。”

又如雲棠,他到底突破了內心的防線,衝破世俗枷鎖和莫十一攜手,隱於山穀,年至五十時,收養了一名被扔下懸崖的棄嬰,女嬰生得玉雪可愛,卻是先天不足,時時可能夭折。

他們為她取名為阿箬。

是為了,紀念那個人。

或多或少,他們這些人,都在用著自己的方式,悄悄地,把她鎖在心裏,所有與她有關的記憶,似乎永不褪色。

一如裴恪,如今隻有他一人輾轉朝中,執拗地守護著她留下的死士軍團不被容帝同化,也不被容帝覆滅,同樣地,這些死士和裴騎也堅守著保護這唯一的異姓王。

用兵權,屹立不倒。

又如謝辭言,那人莫名其妙站起來,又莫名其妙再次回到輪椅,仿佛失去了那段記憶般,謝辭言得知蘇袖月逝去,是在很久之後。

隻是從此他看山看水,情思了都多了一個她。

賞葳蕤山水,享無邊孤單。

後來聽說他收了個徒弟,確切地說按輩分是徒孫...他為她收的徒弟。

那段與蘇袖月在摘星樓亦師亦友的情誼,謝辭言終究沒有忘卻。

至於雲笙,他重新回到了祈願寺,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偶爾還在麓山書院當個教書先生,更多的時候一壺小酒,幾樣小菜,倚在牆頭,獨酌到淚流。

每個人,都在習慣著。

大陽依舊日升日落,荒草依舊被砍了又長,似乎沒什麼不同。

除了越積越厚的相思。

那是唯一證明她來過的證據。

*

漫天的風雪,一夕之間染得通紅。

蘇袖月撐傘立在卿瑾身旁,望著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把一個又一個白玉瓶裏的血液傾倒在雪地裏,那一刻,仿佛是一個頑固的結界被打破。

他戴著麵具,蘇袖月看不清他的模樣,卻依稀可見男人眼中的淚光,她不禁問: “師父?”

卿瑾蒼白的下頷似慢慢回緩了血色,他輕輕推開她打來的傘,第一次自在地活著。

“你知道嗎?”他輕聲說: “去找你,附身於謝辭言身上那次,是我拚卻性命做的一次賭注。若無法集齊七血,我可能也回不來了。”

蘇袖月撐著傘,輕輕點頭。

破釜沉舟,許多時候,人生真的需要一點豪賭的勇氣。

她想說些什麼,身畔帶著麵具的白衣男人卻忽然伸出手,扣住了她的肩膀,這樣的感覺,仿佛像是之前某一個人,又不知道是哪一個。她望著他,看不見臉,隻有一雙剔透的眼睛。

瞳孔的顏色卻看不穿。

她撚緊掌心,看著他瞳孔的顏色在極淺淡到極深重之間變換。

最終,停在了極清淡的琥珀色上。

心倏地一緊,她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你一定會奇怪吧?”卿瑾的上放在麵具上,卻沒有取下。

“某時,某刻,你也一定想過我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對嗎?”

蘇袖月無法否認,她也曾懷疑過他們是同一個人,可事實上,他們每一個人格都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