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一個星期後,管爵如已向公司辦理好留職停薪,結束工作,為了方便還搬到紀家住,開始全心全意的照顧紀墨然。

不過,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照顧癌症病患,光靠細心是不夠的,還有許許多多的細節和禁忌要注意,而紀媽媽也尚未摸索出一些適當的方法來,所以她還是得一步一步去改善和學習。

對她來說,照顧紀墨然並不難,苦的是見他那樣虛弱難受,她的心總是不能抑止的抽痛著,而她這才明白,為什麼紀墨然情願撒那麼大的謊,也不願讓她知道……為的就是不希望她看著難受,擔心受怕,精神心情受到反複煎熬。

哪怕隻是他的一個皺眉、一聲歎息,都像是細針般紮刺著她的神經,那種心高高懸著、隱隱痛著的感覺,超乎她想象的難過。

才剛接手照顧他,檢查結果就出現不好的狀況。

由於白血球過低,以致化療得暫停一次,必須盡快讓白血球增加,才能繼續進行化療。

因為化療造成吃東西時味如嚼蠟,又加上口腔粘膜發炎,紀墨然原本就不好的食欲變得更差,幾乎不太能吃東西,可虛弱的身體又非得靠飲食來恢複……為此,他們實在焦慮擔憂不已。

「墨然,你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東西,我去買給你吃?」管爵如靠在他床邊輕聲問道。

他現在的情況已經糟到不是什麼東西好才給他吃什麼,而是隻要他願意吃,他們就會十分欣慰。畢竟食物是精神體力的來源啊!

「不,什麼都不想吃,隻覺得累。」紀墨然懶洋洋的回答,眼皮沈得像是千斤重。

見他孱弱的模樣,連說話都有氣無力,而她又幫不上什麼忙,心裏充斥著深深的挫敗感。

「那你睡一會兒,我幫你放輕音樂,我……」她傾身,輕輕柔柔地撫了撫他的額、順了順他的發,可是下一秒,手中忽然多出的好幾根頭發,讓她整個人陡地怔愣住。

她又沒使多大勁,怎麼一下子就掉了這麼多根頭發?

紀墨然察覺到她的異樣,移轉目光到她身上,又循著她的視線看見了她手中的落發,心中了然。

「正常的,掉頭發是化療所產生的副作用之一,我有心理準備了。」他一副看得很開的口氣。

可就算他這麼講,她看了還是很心疼、很難過,鼻間不由自主的湧上了一陣酸澀。

「以後還長得出來嗎?」她硬是將酸澀淚意抑製住,黯然眼裏摻雜了心疼和不舍。

「你介意有個禿頭男友嗎?」他懶懶牽唇,自嘲笑問。

「偷偷告訴你,其實當我看到紀伯伯的地中海時,我就開始有心理準備,將來會有個禿頭老公。」難得他說笑,管爵如立即配合的改變氣氛。

「齁~~我要告訴我爸,說你笑他是地中海。」紀墨然莞爾失笑。

「你敢出賣我?!」她擦起腰來嗔瞪他一眼。

於公,紀境綸是公司董事;於私,他是她男朋友的父親,可是不能得罪的。

「原來你也會忌諱啊!」他取笑她。「其實就算我老了禿頭,也肯定比我老爸帥。」

「嗬,那可說不定。」她很不給麵子的嗤哼了聲。

突然,他一個轉念,笑容又隱去了。

「是啊,說不定你看不到我老了的樣子,所以無從比較。」

她的笑容也跟著消失,強烈的心酸取而代之。

「我不喜歡你這麼說。」她嗓音一沈,為了掩飾迅速泛紅的眼眶,她佯裝慍怒的把頭撇開。

雖然她表現得很開朗,對他的病情抱持樂觀態度,但不可諱言的,那隻是為了替他打氣、給他鼓勵,事實上,她內心的恐懼也不下於他,她也很害怕有一天他會離她而去!

好幾次,她心疼難過得想要掉眼淚,可是她知道,他最不願看見的就是她因為擔心他、心疼他而傷心流淚,所以每次總是勉強的控製著,不想讓他發現她的心情其實是隨著他的情況起伏擺蕩。

就算真的有忍不住要哭的時候,她也會閃遠一點,不讓他察覺,以免讓他病著還為她心疼。

氣氛怱而沈默僵凝,紀墨然知道自己那感慨的話惹得她傷心了,因此閉上了口,彼此都沒再說話。

片刻,管爵如平撫了在他麵前落淚的衝動,才又轉過頭來,刻意勾起笑容麵對他。

「親愛的,以後不要再說這種泄氣的話了,你可是最驕傲又自信的紀墨然呀!」她傾身趴靠在他床沿,用低柔的語氣撫慰鼓勵著他。

他的驕傲與自信,早被病魔摧殘得淩亂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