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群狼互噬八王之亂(3)(1 / 3)

牛車的輪子吱吱嘎嘎還沒走出幾步遠,晉惠帝又派人把光杆司令楚王瑋抓了起來,下廷尉問罪,最後以矯詔殺害兩位輔政大臣司馬亮、衛瓘,又欲誅滅朝臣賈模、郭彰,謀圖不軌而問斬。二十一歲的他就這樣死在了賈後精心布局的羅網之中。死前司馬瑋自覺冤氣塞胸,高喊,我有皇帝的詔書,我並沒有矯詔!並掏出懷中的青紙詔,流著眼淚給監刑尚書劉頌看。給誰看都沒用,八王之亂時,蒼天睡著了。楚王瑋臨死也不知自己隻是賈後殺死政敵的一枚棋子,你有沒有詔書都是要死的,當初不讓你進宮複奏就是讓你死,且讓你背著擅殺兩位輔政大臣的罪名死。此時步步得勝的賈後正坐在後宮笑得黑臉上像開了一朵花呢!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說什麼皇家的金枝玉葉,說什麼王室的擎天重臣,我讓他們成鬼也隻是頃刻之間的事!弄權的賈後初步嚐到甜頭,她覺得這僅僅是開始,這大晉的江山,她不能當個明皇帝,也要做個暗皇帝。劉頌能說什麼呢,他不敢看楚王瑋的臉,隻有低頭陪著流淚而已。楚王司馬瑋被斬後,公孫宏、岐盛以及榮晦皆被斬並夷三族。

賈後把自己的政敵該殺的殺了,該滅的滅了。王朝還要運轉下去,不論她自己怎樣喜歡弄權、專權,日常的行政事務她是不能擔當的,別說她沒有什麼執政能力,就是有,她也不耐其勞煩,宵衣旰食地為一個龐大的帝國扛長工。賈後主要是抓大事,抓路線,舉旗幟的。她首先把族兄賈模提為散騎常侍,加侍中,讓他整日待在皇帝的身邊,以防有人向皇帝進讒言。傻皇帝聽不出好賴話,辨不出“忠奸”,被人慫恿,惹出事來,怪麻煩的。賈模實在難撐大局,還得在朝臣裏找出俊傑之士,擔當鍾鼎之任。賈後就和賈謐研究,研究一通後,二人把目標集中在了太子少傅張華身上。張華是太康末年回到洛陽的。本來朝野都以為張華的才識器具可位居台輔,但由於在立嗣問題上他傾心齊王司馬攸,觸犯了司馬炎,加之馮之流的不斷讒言,把他比作司馬昭時期伐蜀叛亂的鍾會。雖然他在平吳過程中立過奇功,還是把他下放“都督幽州諸軍事”,對付強悍的烏桓、鮮卑去了。太康末年,晉武帝征他回朝廷並未重用,隻是讓他任太常,又趕上太廟屋梁折斷,這些主管宗廟祭祀的臣子是要為那些蟲蛀鼠咬的屋梁負責的,雖然不至於砍頭,官是沒得做了。終武帝之世,張華以列侯朝見,身上沒有實職。

晉惠帝即位,起用張華為太子少傅。這回誅楚王瑋,於驚濤駭浪中,穩住船舵,確實有一位政治家處於大事而不驚的材質。張華身上還有一條讓賈後、賈謐極為滿意,極為放心,那就是張華是寒門子弟,年少孤貧曾以牧羊為生。

雖學業優博,器識弘曠,但生在最重門閥世家的魏晉時代,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有些官二代、官三代們與出身素門小戶的優秀士子坐在一起都感到辱沒了自己,怕被寒磣之氣嗆著,那是要抬起屁股走人的。在這樣的社會風氣下,張華想出人頭地該有多難。於是張華一邊牧羊一邊觀察那些“育翩翾之陋體,無玄黃以自貴;毛無施於器用,肉不登乎俎味”的鷦鷯鳥,苦思積月,將其藝術化,作《鷦鷯賦》一篇。

千裏馬跟在羊屁股後麵求伯樂時,這篇美文恰好被阮籍看到了。阮籍讀罷,拍案叫絕,曰:“王佐之才也!”從此張華名聲大噪並走上了仕途。這樣的人是瘠薄荒野中長出的一株挺直寒柯,完全是靠著自己根須強大的生命力汲取營養。他不是皇親國戚,不是豪姓大族,不是功臣後代,對皇室、賈氏都不造成威脅,又為眾望所依,讓他輔政如何呢?二人雖覺得他合適,卻又拿不準主意。賈後便去請教裴。裴之母與賈後之母是親姐妹,二人為姨表之親。裴聽賈後想請張華輔政,大為讚揚。賈後於是拍板,以張華為侍中、中書監(相當於丞相),裴為侍中,共同輔政。張華輔政時期,便是賈後、賈模也很敬重張華,所以從元康元年(291)六月起到永康元年(300)三月近九年的時間裏,“雖暗帝虐後之朝,而海內晏然”。除西北匈奴反叛,後被平息外,國內的局勢基本平穩,這對於惡浪漏船、風雨飄搖的晉惠帝“執政”時代無異於一個奇跡。能使這樣一部國家機器正常運轉,張華居功至偉。

四、太子成了賈後“眼中釘”

元康元年(291)到永康元年(300)這段安定期,很快地就過去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晉室一個最尖銳的問題——皇位繼承人的問題日益凸顯,它一日不解決,皇後賈南風一日心裏不平靜,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