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惠帝返洛陽
張方之死,使西征聯軍歡呼雀躍。張方的人頭不但沒有阻擋西征的大軍,反而加速了他們西征的步伐。東海王司馬越原來隻懼張方,現在他的對手河間王司馬顒鬼迷心竅,替他把張方殺了,真是雪中送炭。大約現在河間王顒站在他麵前,讓東海王越給他下跪磕響頭,他都心甘情願。東海王越精神抖擻,派遣祁弘等人率鮮卑、烏桓騎兵直取長安。光熙元年(306)四月,東海王司馬越率大軍進屯溫縣,直至此時,河間王司馬顒才如夢方醒,張方之頭不但不能退“鬼”,反而招“鬼”。一氣之下,先把長安富人、現已高升為太守的郅輔殺了,讓他與張方在陰曹地府做伴去了。接著又派遣弘農太守彭隨、北地太守刁默、部將馬瞻、郭偉抵擋祁弘的鐵騎。然而,張方已死,此等人之軍事才能與張方比,則土丘望高山也。祁弘大軍驍騎赫怒,如驚濤般衝毀了河間王在灞水所設防線,河間王顒的軍隊敗得七零八落,河間王顒見勢不妙,跨上一匹快馬,追星趕月,一口氣跑了三百裏,單騎逃入太白山。
主帥已逃,部下為誰打仗?為何打仗?流水落花春去也,眾兵士也逃入山深不知處。祁弘順利拿下長安,鐵騎耀武揚威進入長安城,鮮卑騎兵大肆搶掠,殺死長安城手無寸鐵的百姓兩萬多人,直到騎兵們的馬背上都馱著不堪重負的財物,直到長安已是頹城少人煙,鬼雨灑空草,祁弘才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輛牛車,把傻皇帝載了,一路吱嘎吱嘎地向洛陽而來。
祁弘離開長安時,派皇太弟司馬熾的太保梁柳鎮守已被洗劫一空的長安。六月牛車終於晃蕩到洛陽城,惠帝看到自己的舊宮殿,蛛絲縈繞,殘帳飄搖,荒草盈庭,玉階塌碎,悲從中來,放聲大哭。自己拜了太廟,又讓人把羊獻容從金墉城接回,複了皇後之位。其實晉惠帝是個很可憐的人,他的父親司馬炎把他本不能承擔的重任壓在他的肩上,不但害了天下蒼生,害了皇家諸王,也害了司馬衷本人。
祁弘的大軍前腳一撤走,被他打散了的河間王顒的部下馬瞻便收拾了殘部反攻回長安城,殺了太弟太保梁柳,將貓在太白山中不敢探頭探腦的河間王顒接回長安城。東海王司馬越看到河間王顒可能有死灰複燃之勢,又派兵再攻長安,殺了馬瞻等人。長安城卻未攻下,河間王司馬顒困守在長安一座孤城中。按照慣例,晉惠帝落在哪個王的手中,都要進行新一番的加官晉爵。八月,以東海王司馬越為太傅,錄尚書事;範陽王司馬虓為司空,鎮守鄴城;平昌公司馬模為鎮東大將軍,鎮許昌;王浚為驃騎大將軍,都督東夷河北諸軍事,領幽州刺史。東海王司馬越開始輔政。
三十一、成都王穎魂斷鄴城
在東海王司馬越與河間王司馬顒激烈交鋒,朝廷人事重新洗牌的關鍵時刻,有一個重要人物成都王司馬穎去了哪裏?成都王司馬穎已被拋出權力爭奪中心,如離根的孤篷一樣四海漂泊,而且越來越近地向黃泉路上漂泊。
東海王越起兵時,河間王顒曾想讓他回河北一帶招集舊部公師藩,尚未動身,又讓他領兵為劉喬的後援。在這期間,他一度進駐洛陽,平昌公司馬模派部將攻打洛陽,成都王穎便逃出洛陽,想回長安。走到華陰縣時,有消息傳來說司馬越與司馬顒已經講和(其實是誤傳),成都王穎心懷疑懼,在華陰一帶徘徊不敢回長安。祁弘率鐵騎攻破長安,惠帝已經還舊都洛陽,成都王穎知道回長安已無望,便自華陰經武關逃往新野。這時候恰好鎮南將軍、荊州刺史劉弘病故,劉弘的司馬郭勱想迎成都王穎為荊州之主,乘中原戰亂之際割據荊州。劉弘的兒子劉璠與乃父一樣,忠於朝廷,他帶領府兵討伐郭勱,斬郭勱於濁水。此計劃還沒有實行,便已流產,成都王穎隻好帶著家人從新野縣飄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