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淘對莫以澤很不諒解,明知她的情緒會影響到腸胃的消化,還是幾乎天天和他吵架,可是,每當吵完架,奶媽總是笑嘻嘻的端來一大碗肉粥。
「奶媽,小惡魔又欺負我了啦!」坐在餐廳裏,莫淘吃著肉粥,一麵哭哭啼啼地道,希望奶媽替她出氣,罵罵莫以澤。
「大少爺是你的大哥,不是什麼小惡魔呀!」奶媽皺著眉頭摸摸莫淘粉嫩的小臉。
「誰稀罕這個臭大哥!哼!」莫淘倔強的別開頭。
「哼什麼哼?你又在耍什麼性子了?」莫以澤走進餐廳。
「哼!我就愛哼!你管我!奶媽,你快看他嘛,他又要罵人了啦!」莫淘放下肉粥,不停搖晃奶媽的手臂,發出求救訊號。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奶媽隻是麵帶微笑的看著莫以澤,眼神充滿了解與寬容,像是會永遠默默支持著莫以澤。
莫淘氣得嘴噘半天高,心裏覺得奶媽偏心,隻寵愛莫以澤,不疼愛她。這也難怪,她又不是媽媽的親生孩子,奶媽當然不必刻意去疼愛她了!
莫淘跳起身子,指著莫以澤罵個不停:「你別仗著全家人都疼你,就可以胡作非為,所有的人都聽你的話,我就偏偏要和你作對,永遠都不服從你的命令!」
莫以澤冷哼,自口袋中掏出一枚銅板,往上一拋,然後在半空中接住,他把拳頭放到莫淘麵前,「你猜是字,還是人頭?」
「才不猜!」莫淘氣得直跺腳。
人家已經很生氣了,他還很不識趣的要人家陪他玩!?
莫以澤的唇角微微往上揚起,攤開掌心,「是字。」他收起銅板,回頭對奶媽道:「奶媽,今天是字。」
「好,我馬上去調一杯巧克力奶給你。」奶媽仿佛和他心有靈犀,他一說,奶媽立刻就懂。
莫淘卻一點都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暗語」,她一逕地認為莫以澤是莫家最重要的一個人,大人隻疼他,把他寵上了天,任由他胡作非為。
是啊,莫以澤才是莫家真正的繼承人,而她不過是莫家的養女,所以,莫以澤的性命理所當然是鑲金包銀,而她卻比一根草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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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進入隆冬,百花凋敗,北風凜凜冽冽的吹進屋子來。
這是莫淘到莫家的第一個平安夜,在這普世歡騰的佳節中,莫家也彌漫著濃濃的聖誕氣氛,屋前堆滿了聖誕樹與聖誕紅,一家人吃完了聖誕大餐,互贈完禮物,便各自回房睡覺。
半夜,莫淘口渴,下樓去找水喝,卻見兩抹被月光拉長的影子映在書房前。
莫淘好奇的把頭探出廊道,發現竟是莫以澤和莫子勗。
「你們——」莫淘像逮到什麼似的,有些興奮走上前去。
莫子勗把食指放在唇邊,要她別說話。
莫以澤則是表情嚴肅且僵硬的望著緊閉的房門,一聲不吭。
莫淘搗住自己的小嘴,沒再發半點聲響,很快地,她聽到書房裏傳來的談話聲。
「明天正式簽字後,我會回來帶以澤離開這個家。」裏頭傳來莫勇略顯疲憊的聲音。
「以澤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憑什麼把他帶走?」倪美玲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
「我愛以澤的霸氣!將來我的財產都要留給他的!這三個孩子,隻有他才有資格繼承我的財產!」
「你在說什麼鬼話?難道我就不愛以澤嗎!?這三個孩子我都愛,我可不像你這麼偏心!還有,我不能失去他們任何一個人,請你公平一點!」
「我哪裏不公平?我在台灣的企業都留給你們了,你還想怎樣?你就如此狠心,當真要我孤獨一輩子?」
「是你得了不孕症,堅持要我人工受精,經過幾次的失敗,我才提議領養以澤和子勗,你不願意,後來還是我偷偷去孤兒院把以澤和子勗抱回來養,如今以澤十一歲了,你卻反過來和我搶以澤?」
「你別吼那麼大聲,讓以澤和子勗聽見了,怎麼得了?」
「好,你怕他們知道,我就不說,但,我希望你讓以澤自己去決定留下或跟你走。」
莫淘眨動宛如扇子般密長的眼睫,骨碌碌的靈活杏眼也圓睜了起來,一瞬也不瞬地落在莫以澤和莫子勗的身上。
莫以澤斂下不曾出現在他眸裏的悲愴,倏地轉身,迅速奔回臥房。
莫淘和莫子勗追到門口,還來不及擠入門縫,便被莫以澤用力關上房門。
她迅速地握住門把,「開——」
「不要,讓他獨處一下。」莫子勗阻止了她,一顆心隱隱作痛著。
雖然他很意外自己竟然不是爸媽所生,可是他受傷的程度並沒有哥哥那麼深,他還承受得住打擊。
頓了片刻,莫淘才緩緩縮回小手。
小惡魔的心受傷了,沒人敢冒然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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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勗哥哥,我們還要等多久啊?我好冷喔……」
莫淘打了個寒顫,屈膝用雙手抱住大腿,緊緊和莫子勗相偎一起,然而,她還是感覺很冷,因為今年的聖誕節,碰巧寒流來襲,北台灣的氣溫降得很低。
「很快的,乖,偎緊我就不冷了。」莫子勗感覺到妹妹在發抖,忙把她摟進懷裏。
他倆坐在莫以澤的房門口,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呆呆的望著窗外,等待房門主動開啟。
隻是,等待是漫長的,在漫長的等待中,清脆悅耳的小提琴聲,劃破了夜的寂靜,也勾出了莫淘不曾有過的心疼。
音浪輾轉起伏,顯然彈奏者的心情慷慨而悲愴,引動了聆聽者酸楚悸痛的心弦,緊緊揪住聆聽者的靈魂,莫淘再也無法靜靜地坐著了。
她跳起身子,把小手落在門柄上,順勢推開房門。
「小淘,不要——」莫子勗跳起來阻止妹妹的行為,卻已來不及了。
他們看見莫以澤的下顎輕抵著小提琴,半掩黑眸的模樣仿佛一頭失去攻擊力的小雄獅,流露出無比悲愴的神情,操縱著音符的長指,僵硬且發抖的滑行,仿佛希望飽受折磨的靈魂,可以在音樂中獲得救贖。
最後,莫以澤像發了狂似的猛拉起琴弦,在奏出一連串令人顫悸錯亂的樂聲後,重重地將小提琴砸在地上,嘴裏發出如獅吼般的叫聲,整個人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四周又陷於一片無言的悲涼中。
莫淘雙手搗住小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響,渾身直顫的慢慢走向莫以澤,一語不發地緊緊抱著他。
「不要碰我!」莫以澤惱怒的掙脫了她的懷抱,抬起布滿血絲的黑眸,受傷般地迎視莫淘溢滿同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