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修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是慢慢放開了她,凝了片刻她清澈的眼睛,江遲修不疾不徐從褲兜裏掏出了個小錦盒。
隔著夜色看不太清顏色,大約是暗紅的,但是朦朧之下,隱約透著複古的精致。
薑顏靜靜看著他手上的動作,隻見他慢條斯理打開盒子,一道銀白色的光芒驀然折射入眼,雖然隻有一瞬的耀眼,但那就像是被打碎了的月光,和漫天星星一起散落進了眼睛裏,如此璀璨。
鑽石。
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
那人緩緩提起那條鑽石項鏈,銀白色的反光在眼前晃了兩下,薑顏還不明白他要做什麼,隻見江遲修俯下身,雙手移到了她的脖頸後。
突然鎖骨中央一陣冰涼,後脖卻又是某人溫熱的鼻息,一冷一熱,心猿意馬。
扣好暗扣,他直起身子,仔細將她胸前的鑽石擺正了些。
愣了一下,薑顏才意識到,他是將項鏈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項鏈是水珠的設計,晶瑩閃亮,但沒走庸俗的奢華感,別具低調內斂的韻味。
“這是我媽媽生前留下的,給江家未來的媳婦。”凝著鑽石,語氣溫柔,他說。
隻是項鏈隻有一條,江辰遇當時叫他出去,就是為了這事。
他是個很好的哥哥,江盛的所有壓力他都替他承擔了,成立電競俱樂部也幫著他隱瞞,如果沒有江辰遇,他那些所謂的逐夢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現在母親留下唯一的東西他也未做多想讓給了他。
除了奶奶,他哥是他在這個世上最親人了,當然,現在多了個捧在心上的小姑娘。
他的聲音很輕,和這風一樣,吹了就散:“我父母的事,網上都有,你應該都知道了。”
江盛董事長夫婦,二十年前雙雙死於一場意外車禍,轟動了整個網絡,那個時候他們兄弟倆應該都很小吧。
突然就有些感傷,薑顏輕輕嗯了聲,不多提。
江遲修垂眸望著她,清風吹動了他的襯衫衣角,“季中賽結束那天,我來找你,還記得嗎,你哭了,因為我凶了你。”
薑顏對上他的視線。
記得,而且那天他的脾氣來得莫名其妙,猝不及防。
江遲修輕輕將人按進懷裏:“我好幾次和你強調,不要為我得罪人,是想讓你保護好自己,薑顏,不論是意外還是預謀,生死離別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
生死離別,他深有體會,哪怕是早上才一笑道別,出門後的二十分鍾,也有可能成為永遠。
他撫著她的發,貼在薑顏耳邊,低聲說著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樸成宇祖父那輩在韓國是混黑幫的,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擔心,生怕來晚了,你……”
他沒說下去,薑顏心裏驟然一激靈,要不是他的懷抱足夠有安全感,她現在一定站不穩了。
她不是被嬌養的金絲雀,但還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心性,哪裏知道這個社會背後的險惡。
薑顏驀地仰頭看他,隔了半個來月她才知道還有這事,自己在刀尖上走了一遭還渾然不覺,反應未免也太過遲鈍。
那天晚上還跟他鬧脾氣。
“在我這,你可以肆意任性,但不要為了我去招惹別人,我會擔心,”江遲修捧住她的臉,抵著她的額,溫柔又不容置疑:“知道了嗎,嗯?”
隻要她好好的。
薑顏當時就決定了,以後什麼事都聽他的,她小而快地點了幾下頭,聽話得讓人心動。
江遲修眉眼唇間都是笑,微俯下身,聲音又輕又柔:“好乖。”
光影之下,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他又緩緩說:“下周四,日子不錯。”
黃道吉日,宜嫁娶。
懂他的意思,薑顏沒有猶疑:“好呀,這事聽你的。”
她雙眸明美,眼尾浮著動人的瀲灩,看著他笑。
江遲修凝視著她,低下頭,嘴角噙著一絲弧度,低聲微啞:“你再這樣看著我,我把持不住。”
嗯?
薑顏還來不及思考,隻知道那人說完這句話,溫熱的唇又落了下來。
在這舒適的江邊,在這輕緩的和風中,她抵靠著欄杆,微仰著頭,雙手攥著男人的衣領,像是將人扯得更近些,又像是和他隔開一拳的距離。
男人雙手撐著欄杆上,將小姑娘圈外一寸之間,傾身壓向前,不同以往那讓人難以喘息的侵略性熱吻,今天的他,吻得深情浪漫,淺柔徘徊,又不舍分開。
不知何處吹來了漫天的泡泡,飛舞著,在淺淡的霓虹路燈下映著甜美的光澤。
此時此刻,路人皆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