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單飛獲準進入到溫馨明亮的休息室的時候,感覺渾身都在痛。
「看什麼看!」不再是裝腔作勢的油腔滑調,而是絕對憤怒地怒吼,他對睜大了眼睛,有點驚恐地看著他的端木咆哮道。
他知道自己是狼狽了一點點,但這又不是他的錯!
「謝先生,我先出去了。那個方案我們明天再討論?」端木撤回目光,似乎在勉強忍耐著狂笑地衝動。
謝擎點了點頭,看著端木退出去,然後才饒有興趣地將單飛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麼,單督察,聽說你想跟我談談?」此刻,他的聲音早已恢複了往日的威嚴和鎮定。
「是,你的消息很靈通。我想和你談談。」單飛憤怒地假笑道,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靠向椅背的時候,他吸了一口氣:為了護住要害,他讓後背承受了太多的打擊。
「招呼得不是很周到,單SIR不要見怪。」謝擎淡淡地道。
「不用客氣,我敬老,不會放在心上的。」單飛聳了聳肩,「現在回到正題,如果我幫你殺一個警司,你要承諾再也不會插手我跟謝天麟的事。不過……」
「抱歉,單督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謝擎冷冷地道:「如果你想說的就是這個,那麼,請吧。」
「拜托!你這個膽小鬼!剛剛你的手下已經搜過了,怎麼?你還是怕?」單飛冷冷笑道:「我身上藏有竊聽器?難道你這個房間不是遮罩信號的嗎?哦,答錄機是不是?」
他順手解開衣扣,脫掉上衣,來到窗前,拉開窗子直接扔了出去,「還怎麼樣?要不要把褲子脫了給你看?別擔心,我不在乎。」隻餘下一條四角褲,單飛把其他衣物統統順著窗子拋了出去。
那是一條貼合身體曲線的短褲,所以很明顯,短褲裏除了單飛沒有任何東西。
「勞駕,把空調調高一點。」有些瑟縮——當然不是因為羞愧,他是因為不適宜的溫度——地坐進沙發,單飛沒好氣地說:「如果你不介意,現在是不是能夠進行我們的談話了?」用手指觸了觸破裂的嘴唇,他憤怒地哼了一聲。
謝擎帶著調侃的意味打量著幾乎完全赤裸的單飛——身材相當的不錯,寬肩窄腰,臀部挺翹,雙腿修長筆直,美中不足的是,此刻身上……傷痕累累。當然,這不是常態。
不管怎麼說,這大概是謝天麟迷上他的一部分原因,他的外形極為完美。
「不知道閣下有跳脫衣舞的愛好?」謝擎微笑著說。
「該死的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如果你隻是耍我,那麼OK,你已經做到了。如果你確實想讓我殺一名警司,然後放謝天麟出來,那麼給我一個保證。」沒有衣服穿,顯然削弱了單飛的幽默感,他有些氣急敗壞。
他說的是實情。
謝擎思忖著,他確實是想讓辛國邦死,但也真的沒想到,單飛會答應這麼個交易。而事後,謝擎若要反悔,單飛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你想要什麼保證?」他沉吟著問。
「給謝天麟一筆錢,然後放他走。到了安全的地方,讓他給我電話。」單飛沉聲說:「接到電話,我就動手。」
他的聲音低沉到近乎自言自語,「不管他走去哪裏,我都在你的監視下,你不用擔心我毀約,是不是?」
謝擎沉默地看著單飛,後者小心地迎著他的目光,似乎在揣度他的意思。但很可惜的是,從麵無表情的臉上單飛得不到任何提示。
「他是你的兒子,你還要怎麼樣呢?!」難以忍受這種凝重的沉默,他爆發出來,「你以為他做過什麼?他沒做過任何對謝氏不利的事情,你這該死的老變態!」
「你的建議可以考慮。」謝擎並沒有對「老變態」這個詞暴跳如雷,他隻是淡淡地道:「你跟端木聯係吧。」
「該死!」單飛恨恨地說:「那麼說點他不能夠作主的!我能不能見見謝天麟?」他感覺自己在提出探監的要求,「你知道,我現在在停職,接近警司不是很容易的。得手的可能性也很低……」
謝擎冰冷的目光落在單飛的身上。
他發現,這個小員警似乎還不明白,謝天麟是不可能是個同性戀的,更不能夠遠走高飛。他本身就是謝氏的一部分,一言一行都能給謝氏帶來不必要的損失,這跟是否泄漏情報給警方沒什麼關係。
「不能夠。」他回答說,冷酷得像是死神。
「至少讓我知道他還活著!」單飛跳起來,道:「你不是已經把他殺了吧?」他瞪著謝擎,「我警告你,如果你打算那麼做,或者是傷害他,我建議你先殺了我,不然你絕對會後悔。」
他凶惡的目光比文字詮釋得更準確,是,他就是那個意思,而且,他完全有把握做到!
謝擎瞥了這個激動的員警一眼,意識到自已不付一點訂金很難擺平眼前的局麵,於是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給少爺接電話。」他用單飛熟悉的命令口吻道,然後,轉向單飛,「你有三分鍾時間。」
單飛隻覺得心髒似乎都要從喉嚨裏蹦出來了,挨打都沒有這麼全身無力的感覺,他走過去,努力使自己看上去非常鎮定——該死的,他已經給謝擎展示得夠多的了,謝擎不需要任何新發現來威脅他。
電話那頭是一片沉寂,但是,單飛知道有人在,他聽到呼吸聲,那邊的人隻是拒絕開口。
「咳……」這不是他想發出的聲音,但是他的喉嚨太幹了,隻能發出這種不像樣的動靜。
就在他鼓足了勇氣再度開口之前,電話的那端忽然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然後,便是空白。
「怎麼回事?!」單飛的呼吸隨之停頓,大腦一片空白,他瞪著謝擎——後者沒有表示出任何的驚訝,但眼中的寒意在擴散。
「是天麟不肯接你的電話。」謝擎語氣平穩地道,「或許你該死心。」
「為什麼會這樣?」單飛甩掉手中的電話,話筒連同底座一起摔落在地上,但由於地毯的阻擋和承托,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他狂吼道:「你在玩把戲,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謝擎冷冷地看著他暴躁地在房間內走來走去,並不插嘴。
「你對他做了什麼?一定是你!」單飛指控道,緊緊地盯著謝擎,「我要把他帶走,我告訴你,一定會!」他幾乎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指著謝擎的手在劇烈地顫抖著。
「現在,把衣服拿給我!」他叫道:「否則我會打倒第一個出現在我麵前的人,然後搶走他的衣服,你是不是想試試被人扒光的滋味?」
「單督察,你要記住,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謝擎的聲音裏帶上了薄怒,確切地說,這是早就隱藏在他心中的怒氣,在那邊摔了電話的時候。
「很好!」單飛怒極反笑,「我欣賞你!不過我提醒你,現在你隻有兩條路走:第一,殺了我,然後去處理莫曉潔和她肚裏的孩子。
「第二,更簡單,你報警,然後解釋一下,你跟一個沒穿衣服全身是傷的O記督察在一個房間裏,這幾十分鍾在做什麼!反正我單飛很不要臉,不知道你能不成承受外麵全香港媒體的關愛?!」
謝擎現在知道單飛其實很無賴,其程度比他能夠想像得更甚,而最糟糕的是,這個員警知道謝擎忌諱什麼,擔心什麼。
沉著臉,謝擎大步走到門口,將房門拉開一線,「阿中,拿一套衣服來!」他沉聲對門口的保鑣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