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上車。”

殷深深和電台同事柯亞男約好在巷口碰麵。這一個星期以來為了和汪雪凝取得聯絡就不知碰了多少釘子,心情真是down到了穀底,如果禮拜天再悶在家裏打那個找不到人的電話,殷深深肯定自己一定會瘋掉。

“軍訓課你打過靶沒有?”熟練操作方向盤的柯亞男在上路後不久開口問道。

“打過。”殷深深看著前方般的車流,不太專心地回答道:“但是——扣扳機的聲音聽起來很嚇人。”

“那你打過BB彈嗎?”柯亞男有問。

“沒有,我想和打靶射擊差不多。”殷深深的思緒仍飄得老遠。

“喂!心不在焉的再想什麼呀?”柯亞男是個十分率直的女孩,平常電台裏頭的那些資深關廣播人,或者紅牌節目主持人,那些人的磁場和她不是很合,而像殷深深這種從學校畢業不久,剛出道的年輕播音員,結交起來比較自然,也沒什麼代溝。

“沒什麼,對不起,我常常會不自覺的發呆。”殷深深在電台也隻交了柯亞男這個還算得上知心的朋友,其他的不是上司就是前輩,相處起來多半有距離。“你今天打算帶我上哪?”

“野外求生。”柯亞男有些興奮。

“露營?”

“NO!這是個時下最時髦、最刺激的遊戲,我們那夥人稱它做實戰演練,等帶你到現場,看了比較好說明。”柯亞男的右腳朝油門多施了點壓力,車子在車流間朝外雙溪方向馳去。

路程中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一些電台裏的瑣事,殷深深並未太在意柯亞男帶她去哪,反正每次她邀她出遊,總會帶她去新鮮的地方。柯亞男是道地的台北人,而她卻是那種連選台北縣市長都沒投票權的幽靈人口,無人相邀也賴得走遠路出門出外人,這些時日還虧得有柯亞男這個朋友與她出遊,另殷深深對台北盆地有了較深入的認識。

車子經過故宮、明德樂園,進入迂回的山路,路徑兩旁稀疏散落一些農戶及住家,在越過一座山頭後,柯亞男將車子彎進左方的岔路,樹林前方坐落一幢樸實的小屋。

殷深深隨柯亞男下車,屋子前方也停了不少車輛,兩人走進小屋,裏頭早已坐滿了人,大約有十幾個。

“小男,你再不到,我們就不等你了。”

其中有個大塊頭著草綠色軍服的男人朝她們走來。其實,當殷深深仔細朝眾人看去,男男女女都是身穿軍隊迷彩服。

“對不起,司令,我帶了新朋友來。”柯亞男做個舉手禮。

“好吧,趕快著裝,檢驗裝備。”綽號司令的男子朝她兩郎笑了下,露出他潔白的兩排牙齒。

“是。”

柯亞男拉著殷深深朝左方門板上懸著“庫房”兩字的房間走去,在靠牆的置物箱內取出一套衣服,丟給殷深深。

“你先換上。”

在這種軍令如山的情境中,殷深深亦受感染,隻是點頭接過軍裝,瞥腳地換上這一身從未穿過的衣服,套上一雙看起來十分暴笑的靴子。

“哈——”

柯亞男看了眼殷深深,整個人幾乎笑翻了。殷深深身材本身就比較嬌小,換上這身草綠色軍服,尤其帶上那頂千斤重的頭盔,樣子實在好笑。

“笑什麼?”殷深深拉拉衣服。“我的樣子很可笑嗎?喂!別笑了,是你帶我來的,再笑,我就要走了!”

柯亞男深吸一口氣。“我不笑了,我是沒看過這麼秀氣的軍人,看你待會怎麼衝鋒陷陣,我先帶你去選把槍。”

殷深深舉著有些礙手礙腳的步伐,突然發現身處的情況愈來愈混沌不明,有種危機四伏的不安感。

“你要這挺M十六步槍?還是這把烏茲?這個是AK七,這是——”

“等一下——這些槍——是要幹嘛的?”殷深深雙手冒汗,一個頭被眼前的武器壓得發昏。

“待會打仗對峙要用的呀。”

“不會是真的吧!?”殷深深觸摸著冰冷的槍管。沒想到柯亞男竟加入這麼一個可怕而恐怖的組織,這庫房中整麵牆懸列著各式各樣的火力,天啊!她自己竟也被牽扯進來。

“假的!看你臉色發白,真槍哪會這麼輕,這是瓦斯槍,子彈是顏料彈。沒時間了,司令在吹哨子,這支拿去,這些是子彈,就跟當年打靶一樣,填裝子彈,開保險,瞄準心,扣扳機。遊戲規則很簡單,我們先到前頭去,作戰前司令會說明一遍。”柯亞男高挑健美的身材在軍服的襯托下更為英俊帥氣,邁步間更有一股英風從她身上飄過。

前廳裝備整齊的人們已分裂兩邊,男女各有十人左右,叫做司令的男人立在正中央,發號司令的大聲宣布規則。

“今天參加對峙的人馬有十八名,男女各九人,所以我打算分編九組,每組一男一女,分配一張地圖,圖上三角旗的位子就是攻堅的地點,哪一組先奪旗就獲勝,當然今天一樣有獵人獎,誰俎殺的敵人最多,獵人獎就頒給誰,希望有人能在今天終止我們的城市獵人十九連勝。開始由女生抽簽來決定隊友。”

站在右邊一列的女戰友開始在一個箋筒裏抽簽,抽完便將紙上的名字念出來,一男一女的小組成員便形成,柯亞男和殷深深排在最末,當柯亞男念出她所抽中的名字時語氣間似乎有些失望——“左秋笙。”隨後他看向殷深深,向她眨眨眼,跟著投來的是其他女孩注目及關愛的眼光。

其實這個時候筒中也隻剩一支簽,殷深深是排在最後一個,她伸有進去取出唯一的簽條。

“牧可風。”

“祝你好運,待會碰麵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哦。”柯亞男在殷深深耳畔低語幾聲便走向雄壯魁梧的司令。“二等兵柯亞男報道!”

“好好表現,今天城市獵人撿了個菜鳥,黃旗非我們莫屬了。”

原來司令的本名是左秋笙。

身邊的人快速移動,一一步出前廳之際,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個人來,抓住殷深深的左臂,粗魯的將她從右側小門“架出去”。

“啊——”殷深深才想喊出聲,嘴巴立即被厚實的手掌給堵住了。“從現在開始,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殷深深眼前的這個男人差不多高過她一個頭,這時他不知在手上塗抹了什麼,並朝殷深深臉沙鍋內和自己臉上塗了起來。

“你幹嘛?”殷深深想反抗卻又不敢太大聲地問道。

“偽裝。”對方很簡潔地回答。

不一會的工夫,男人臉沙鍋內已烏漆抹黑一派內,殷深深猜想自己一定也已慘不人睹。

“我看你一定沒玩過這種對峙遊戲。”

男人取過殷深深肩上斜背的步槍,略微檢視了下。

“M十六會不會用?”他操作槍身。“子彈呢?”

殷深深順從地遞上腰間的子彈。

“你是牧可風吧,我叫殷深深,這是我第一次,我想我一定會拖累你——”殷深深看著對方將一排子彈熟練地裝填進彈膛。

“集注,你的槍保險已開,扣扳機就能置敵人於死地,盡管瞄準射擊,這把槍是可以連續發射的。”牧可風似乎並沒有把殷深深的話聽進去。

“我——”

殷深深還想說什麼,牧可風卻把看起來很重,拿起來像玩具的槍遞交到她手上,不待她開口,他已攤開地圖。

“按照圖上地形來研究,旗子的位置可能在廢墟的密林深處。”

殷深深兩眼發怔,也不知為什麼握著槍的手一直發抖。

牧可風收起地圖,看到殷深深這副模樣,知道這回他碰上的可不是菜鳥這麼輕鬆,苦笑了下。

“剛才你說你叫什麼——陰森森?你爸媽怎麼會給你取這樣的名字?”

原來緊張得要命的殷深深聽了這話有些不悅。

“這名字哪裏不好——”

牧可風仿佛明日硬件她說的話,徑自沒入提片密林間,一時間殷深深反沒了先前的緊張,也往密林內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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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現在交給你的唯一任務就是不許叫出聲音。”

牧可風十分慎重且嚴厲地下達命令,殷深深從遊戲開始到現在一發子彈也沒發射過,還靠著牧可風的掩護躲過無數子彈,而截至目前,牧可風一人已經取了四名敵人的性命。

這種顏料彈的對峙遊戲進行中,隻要是中彈的一方,身上便回沾上顏色,也就代表陣亡,同時需立即退出遊戲。

“緊緊地跟著我。”牧可風一麵留意四周的動靜,一麵還得看緊他的隊友。“前頭就是廢墟,那裏一定聚集不少敵人——”

此時有一些槍聲傳來。

殷深深屏著氣息,揪著筐跳的心,眼睛一下都不感瞅地跟隨著牧可風;那是一個她唯一可以信賴和依靠的背影。早知是這種殺戮遊戲,她一定不會來參加的。

“走。”牧可風領著殷深深在樹叢中穿越,並在一個隱秘處停下腳步。“你看,前麵那幾棟廢棄的屋子是我們現在的目標,右邊有一扇磚門,我們一起衝向前去,你靠門的右邊,我靠門的左邊,等確定屋內安全,再一起衝進去。”

殷深深機械式地點頭。

“上。”

就連動作都得讓牧可風拉著往前行進,殷深深躡手躡腳地往前推進。

短短的十步內又有不少槍聲傳來,牧可風和殷深深頓踞磚門兩側,這是殷深深看見牧可風投來一個暗示性的眼神,她以為是要她進屋的指示,不料——一切事情幾乎都在同一時間發生——殷深深竄入廢墟的時候,身後有子彈飛嘯而過,有人哀鳴應聲倒地,而她進屋的刹那,眼前活生生就站著一名敵人,她的槍指著對方,而對方的槍當然也毫不客氣地指向她。